“好。”
“所以,在我父亲生意彻底失败的那两年,我其实什么都知道了,明白他为什么请不起我们吃披萨,为什么会喝得醉醺醺那么晚回家,也明白爸爸为何会好几次抱着我们哭…”
雨茗此刻早已泪流满面,不过还是坚持说着,“后来,他突然走了,我伤心吗?是,很伤心,因为我失去了父亲!可我意外吗,我接受不了吗?不,我没有,因为这一天,我早就预料到了,心里其实是有准备的。”
我说,“茗姐,你太不容易了,你从小就是一个坚强的女人。”
“坚强谈不上,只是我可能比别的同龄女孩自己更早知道生活的艰辛吧。”
雨茗笑笑,笑着哭,“潮潮,其实你们都错了,我和妈妈,我俩尽管过得非常艰难,受尽别人白眼和羞辱,但我们谁也没有真正嫉恨过他,真的,没有!”
“嗯。”
“即使后来我妈得了重病,在弥留之际的时候,你知道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
“这…不知道。”
“她说,茗儿,我马上就要离开你了,你不用太难过,因为每个人都会有这么一天的,区别只是早和晚罢了…茗儿,妈妈唯一的心愿就是,如果以后你还能和你爸见面,请你告诉他,我从来没有真正生过他的气,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依然还在爱着他想着他…”
我的眼泪已经顺着面颊滑落,雨茗这句声情并茂的描述,还原她妈妈离世前的镜头,也同样刺痛我的心,从而让我潸然泪下。
雨茗哭得呜呜咽咽,显然想到多年前残忍之极的那一幕。
不过依然坚持说下去,“后来妈妈离开我,我曾经在她的坟前坐了足足十个小时,从早晨太阳升起一直到落山!我在想,同样也在问我自己,我究竟该以怎样一种态度面对他,面对我以后很可能和生父相遇的这一刻?”
“那…你最后是怎么想的?”我知道雨茗终于要说到正题了,而她后面的话,将会是我们今天所有对话的答案和结论。
“我一直想不明白,不过,在日落西山的一瞬间好像猛地明白了,那就是,没什么了!”
“没什么?什么叫没什么?”我根本听不懂。
“潮潮,呆瓜啊!”
雨茗伸手将我脸上的泪痕抹掉,说,“没什么的意思就是,没有爱也没有恨,没有牵挂也没有抱怨,我和他,就是我的生父,我们从此形同陌路!”
这个结论让我有些意外。
毕竟,人世间类似这样的情况并非只有雨茗这一例!
至少电视上、小说还有很多真实报道,都会向人们揭示面对此类情殇的时候,每个人的不同选择和态度。
但绝大多数人不外乎两种处理方式:一,原谅并且接受,被采访时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他毕竟是我爸,我们天然有血缘关系,现在他老了身体不好,我不能不管他的。
二,就是无法原谅仇恨。
做出这样选择的人会说,自己成长过程中没有得到来自父亲任何一点关爱,他不认我不依,我们早就恩断义绝不再是父子父女,我恨他,我以他是我的生父为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