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二十啷当岁年纪,穿着一件蓝灰色短布褂子,手肘前后都打了补丁,还没等进院门,在门槛上就绊了个跟头,几乎是手足并用的扑进了院子中,喊完了开头那一嗓子,接着就趴在石板地上爬不起身了。
还堵在门前看热闹的村民见到此景一片哗然,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听清楚前面喊了些什么,不过看得出应该是出啥大事情了。几个胆子大的村民此刻也不顾上甲长定下的规矩,连忙抢进院子里围住了那个年轻人,七嘴八舌的开始询问起来。
到此刻李先生怎么可能还安坐得下去,他站起身来快步的走下正堂。看上去这位大学先生在村民里威望甚重,在普通农民眼中这可是比举人老爷还高级的人物,是天上下凡的文曲星君,放在大清那一阵少说也能混个翰林。所以见到李先生大步走来,村民连忙闪到两旁让出了一条路来。
“这娃儿是谁?你们哪个认识他?”跟李先生一起来的那两个黑衣短褂的壮汉,此时已经把年轻人翻过身来,却发现此人双目紧闭牙关紧咬已经陷入了昏迷。
“莫要着急,哪位去取碗水来,这是前面跑的太快,急火攻心岔住气了。”探了一下年轻人的脉搏,再翻了翻对方的眼皮,李先生抬头对着两旁的村民说到。
“晓得咯。”一个半大小子连奔带蹿的冲进了一侧的门房,随后从里面提出一个硕大的瓷制凉茶壶来。
“大伙散开些,让他透一透空气。”李云峰对着人群说到,随后伸手揭开当作壶盖的茶碗,提着茶壶的男孩马上机敏的给碗里倒满了水。
“李,需要我帮忙吗?我这里带着嗅盐。”格尔哈特早就跟了过来,他从急救包里翻出了药品盒,从里面拿出了一小瓶嗅盐来。这是当时标准的急救药品,在欧洲军队里被普遍使用,用来唤醒陷入昏迷的人员。效果十分显著。
“实在太好了,正需要这个,非常感谢你少尉先生。”李先生急忙把手里的瓷碗递给提水壶的小孩。随后接过嗅盐瓶,拧开了胶木瓶盖。把瓶口凑在年轻人鼻下来回晃动,未过三四秒钟,年轻人微微的抽搐了两下。随即就清醒了过来,他大声的咳嗽并开始急促的呼吸。
“哦.....”看到年轻人苏醒,围观的村民都不禁大声的赞叹起来。
“哦哟,李先生拿的是啥子仙丹,咋个这样神奇。”边上一位村民凑在同伴身边问到。
“宝气,你没得见是那个洋人拿出来的吗?那是洋药。金贵得很。跟你瓜娃说你也不懂。”
“你龟儿不说咋个晓得我不懂?”
“没见到出大事了吗?你们两个龟儿扯个求。”站在边上的另一个村民听不下去当即阻止了两人的争论。
这时张钟福也闻询从后院跑了过来,他分开围观的众人走到了年轻人的跟前。
“甲长,这是住在南边夏家坝上张汝坤家的六娃,张根...张根陆,按辈分他该称呼您为二叔公。”一个村民向着甲长介绍到。
看到张甲长出现,年轻人张根陆奋力的翻身坐起,随后双膝跪地急切的喊道:“张甲长,有东洋鬼子,东洋鬼子把四娘娘家的幺妹抓住咯。”
“等一下。什么东洋鬼,你娃儿慢慢讲。站起来,不要跪在地上。”张甲长皱着眉头说到,随即转过脸对着四周的村民。
“大家都静一下,这里是村公所,不是打谷场,闲杂人等都出去。你娃儿,跟我过来。李先生,请堂上说话。”
一伙人走回堂上坐定,张根陆站在中间哭丧着脸。开始一五一十的回答起张钟福的询问。格尔哈特坐在李云峰的上手边,听着李云峰给他即时翻译那个中国年轻人所说的话。
“糟咯,那个东洋鬼有刀有枪?你们啷个这样不小心。”听完年轻人的话,张钟福跳了起来,开始着急的在堂上来回踱步。
张家村组织的自卫队一周前就被调到去县里基训去了。现在村公所里只有两条步枪,还是从大清朝传下来的货色,膛线全都磨光了,其中一条连撞针都丢了,只能拿来装装样子,根本没办法用来打仗。要不是听说格尔哈特身上没带抢,他也不会咋咋呼呼的带着一群村民往上撞。现在驻防璧山的29师也远在县城里,远水难解近渴,看来只有再派人去大兴乡请救兵了。转了一圈,张钟福突然瞥见了坐在一旁的李云峰和格尔哈特,不禁眼前一亮,赶忙跑到李云峰面前深深的鞠躬作揖。
“李先生,我知道你见多识广,是诸葛丞相一般的高人,你也看到了现在出了这种事情,就请先生给我出个主意吧。”
“诸葛丞相可不敢当,我只是个教书匠。出个主意倒是可以,我觉得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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