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见,不再恶意防备的揣测别人,所以现在她才能收获那么多单纯的幸福。
就像是之前的功于心计和算计的苏以濛已经和之诺一起死了一样,现在的她是祁邵珩的妻子,她想尝试着像之诺生前无数次和她说过的一样,做一个至少可以对自己亲近的人和善的人。不要像冰,否则总有一天当她只能冻伤别人的时候,没有人会再靠近她。
——
简单听了向珊的电话,以濛坐在书桌前开始记日记,每天都会记写给之诺的日记,直到记完了才会出去按部就班的每天跟着远生练琴。
今天,她到北苑的琴室,难得没有听到乐器弹奏的声音而是听到了有女子的笑声,以濛怔了怔继续向里走。
‘可乐’和‘雪碧’每次见她来了都会飞奔过来争宠,一个大家伙和一个小家伙,一个比一个快。
远生坐在沙发上擦拭着一把小提琴,坐在不远处的佳人收了笑意,看到萨摩耶和波斯猫迅速的向外跑,脸上一时间有些疑惑。
“这是……”
远生笑,“用不着多想一定是有他们喜欢的人来了。”
“嗯?”佳人不明白。
在冯家所有人都知道冯远生养的寵物比人都娇贵,一只中型犬萨摩耶看似温和实则野蛮起来无人能及,伤了佣人,佣人也只能暗自忍气吞声不敢声张。
一条雪白的犬,一只雪白的猫,养在身边,去哪儿似乎都要带着。
在冯家,冯远生是个怪人,佳人如果不是年少的时候就在冯家呆着,习惯了他们兄弟几个,不然对冯远生这个人也有些芥蒂。
但是,在冯家所有人都知道冯远生古怪,不好相处,但就是这样古怪难相处的一个人却和最近刚过来冯家的苏小姐很谈得来。
佳人正疑惑的时候,看到进来的女孩子手里抱着远生宝贝的‘雪碧’,而身后跟着的是那只偶尔温顺偶尔狰狞的萨摩耶。
“看它们这反应就知道一定是你过来了。”远生将手里的小提琴放下,伸手扯了一条围巾给她,“雪碧最近夏天热要掉毛,你抱着他沾了一身,三哥见了我估计又要‘训’我,用这个裹着雪碧抱。他可是最讨厌这些长毛的动物。”
“管他做什么?”以濛摇头,一点不介意地直接抱着‘雪碧’逗他。
听以濛这么说,远生倒是笑了,“和他比,还是你厉害,估计也只有你敢对他说这样的话。”
两个人闲聊了一会儿才发现站在一旁的洪佳人。
“以濛过来了。”
“嗯。”以濛将手里的波斯猫放下,向洪佳人点了点头。走进来才看到佳人不单单是在和远生闲聊,室内搭着绣架她在刺绣。
五彩的线利落地穿过绣针,针脚落在白色的绸布上,一针一走,看起来温和而端庄。
现在这样手工艺的刺绣已经很少有人会了,尤其是像在现在这个新时代里,能坐下刺绣的女人应该少之又少。
“这是最传统的苏绣针脚。”见女孩子看了一眼就说对了,佳人抬头浅笑,“是啊,我学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人能看得出来。以濛也学过吗?”
“没有。”以濛摇头,祁家虽然对女孩子培养有要求,但是针线活和下厨都不涉及,所以她也从来不会做这些。
以前都不行,现在的双手应该更是问题了,头发都要祁先生来编了,更不要说拿这刺绣的针。
“有没有想要学,也许我能教你。”
以濛摇摇头,拒绝了佳人的好意,她的手指应该是握不住绣花针的。
见她摇头说不学,佳人脸上神色似乎带了些许吃惊,“现在不学以后可就更没有时间了,阮伯母和冯姨说是十多岁就开始学的,我二十岁开始学,现在也绣的好不到哪儿去。”
以濛听佳人的话,问,“都要学?”
“也不是,不过多会一点总没什么坏处。学艺就算不精,也要有好学的态度,以濛说是不是?”
以濛怔了怔。
远生拉了几下小提琴,悦耳的曲调打断了两个人的闲聊,他看着绣架上的刺绣看得出佳人的好功底,却骤然走过来说,“佳人你和以濛说这些做什么,她们这么大的小女孩儿从出生就少见过几回有人刺绣,不像我们这个年龄了。”
佳人怔了怔,穿针引线后,看着身边这张过于稚嫩的脸,只勉强的笑了笑。
冯远生说得对,她们相差的这么多岁,不是一个年代的人。
女人一过二十八就开始衰退,她自然比不过现在站在她身边的这个女孩子,尤其是生的稚嫩更显得年轻。
收敛了自己的思绪,佳人温和地笑着对以濛说,“转眼就到了七夕了,江城这边依旧有女子送男子刺绣香囊的传统,市面上卖的可不好,自己学学,过两天也能绣个好的,不好吗?”
原来,要七夕了,东方的情人节。
时间过得可真快。
七夕要准备什么?以濛可真的是一点概念都没有。
她低头看到佳人绣的图案,色泽并不明丽带着淡淡的雅致,梅.兰.竹.菊四君子,一看便可以猜得出这是送给男子的了。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有人对刺绣的技艺掌握地这么娴熟,以濛侧目看,偶尔听到佳人和她讲解一两声针脚的问题。佳人有意好心,但是她确实听不懂这些近似玄妙的刺绣藏针。
‘雪碧’在以濛的脚踝处蹭着‘撒娇’没办法,只能将它抱了起来。
看佳人刺绣,以濛可以在这个女人身上看到很多东西,传统的恪守的大家闺秀,但是却心灵手巧,善于交际手上会做的功夫也不差,但是授予束缚过多,非常的不自由。
——
三个人只在这儿呆了一会儿,远生就提议要去书房找几本书来看。
冯家的书房只有一个,离以濛和祁邵珩住的南苑最远,但是距离北苑却最近。
“以濛想看什么样的书?”站在书房内的梯子上,远生对她道,“这儿有几本三哥一直存放的珍藏版书,你要不要看看。”
“不会是什么财经类的吧。”以濛不喜欢这类的书。
“不是,是几本哲学书。”
“那好,拿过来给我看看吧。”以濛在下面接着。
远生下来,将书递给她,“找个书筐给你吧,拿得动吗?”
“可以的,没有问题。”谁知道这话刚一说完,远生递过来的三本有些厚重感的书就齐齐落在了地上。
佳人过来,帮着捡起来,“以濛想看什么接着找找,我去帮你把这些放在书筐里。”
“谢谢。”
“客气了又。”佳人抱着这些书到书苑下去找书筐来放着,以濛就听远生告诉她,这书在这儿要怎么找。
冯家的书房占据了三层楼,说成是藏书楼也一点也不为过。以濛按着远生说的标签看了看分类,最后也只简单地挑了几本。
——
他们三个从藏书楼出来已经差不多是黄昏了,以濛虽然挑的书不多但是因为几本珍藏版的哲学书显得有些沉,远生说要帮着她拿到南苑,还是被她给拒绝了。
读研究生的时候,她习惯了在图书馆待,手里的书从来都不有少过。
佳人还要照看外祖母,远生帮她把书抱了一程,最后的还是她自己抱回去了,可到了南苑推门而入,到底是有点高估自己了,手里的书根本来不及放下,就已经拿不稳了。
‘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还好南苑铺了很厚的地毯,不然这些书要是摔在坚硬的地砖或大理石砖上是一定会坏了的。
无奈,以濛只好俯下身去将这些书捡起来,几本比较轻薄的散文诗集先捡了起来放在她和祁邵珩在南苑书架上,转身再去地上捡那几本远生说是祁邵珩很喜欢的哲学书的时候,以濛看到似乎有什么从书页里掉了出来。
起先她一直以为是书签,没有注意,现在被压在上面的几本散文书拿开后,她蹲下身,将夹在厚厚哲学书里的几页东西捡了起来,不是书签,是照片。
而且,似乎还都是祁邵珩年少时期的照片。
这些照片从质感的触摸上就感觉得到年代的久远。第一张,照片里的少年,以濛看得出来是祁邵珩,而他身边并肩而立的少女以濛感觉有些陌生,少女的另一边还有两个少年,一共四个人很中规中矩地站成一排拍照,只是因为照片中少女的有意靠近左侧的祁邵珩,倒像是这张照片四个人成了两两分开。
以濛隐约记得,刚才背面朝上的时候看到了上面有书写的痕迹,将照片翻过来,她看到上面有些模糊的字迹记着照片上的人的名字。
因为祁邵珩的名字在最前面,她懂次序是从左到右依次:
祁邵珩,洪佳人,冯博闻,冯远生。(2000年于冯家府祉)
2000年,他们都怡然成为少年,少女的模样,正直,美好,温软,纯粹。
而她,2000年九岁,幼童的年龄,和当时的祁邵珩一下子就差出这么多来。九岁到祁家老宅半年,看照片的时令应该是正直夏季,夏季的她那个时候应该刚刚被回国的祁文虹用烟灰缸砸伤了头,缝了很多针,流了很多血。
彼时,她也许从未见过祁邵珩一面,但是以濛从照片上看得出那个时候洪佳人看祁邵珩的目光有多么的憧憬倾慕。
和现在玲珑圆滑世故的洪佳人不一样,少女时期别有的羞.涩,非常的明显。以濛即便真的对待感情略显迟钝,但是来到冯家这么久,光是听一些日常的话,她就可以看得出洪佳人对待祁邵珩不太一样。
她当然相信祁邵珩,但是相信归相信,可事实摆在眼前,照片背面2000年这个日期的字样,对她来说,确实有点像是无声的‘嘲讽’,讽刺他们之间年龄的巨大隔阂。
第二张照片里就只有祁邵珩和洪佳人,并不是真的有意摆拍,是不经意间被人拍下的照片。照片里的背景应该是在这儿南苑,少年似乎是在熬中药手里一本书翻着在一边等,不远处有少女在南苑的石桌上像是在做功课之类的。两个人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很安静,就是这份安静让以濛觉得不平静。
第三张照片,看得出那个时候的祁先生应该有二十多岁的年纪了,照片里的他还是一如十八岁一样的孤寂,不过以濛莞尔笑,因为他手里握着风筝线,放风筝,真是没有想到祁先生二十多岁还有这样的好兴致,当然再向下看,以濛没有意外的看到坐在草坪上的洪佳人,洪佳人看着祁邵珩,而祁邵珩的视线似乎在已经飞起来的风筝上。
三张夹在书里的照片看完后,以濛说不上是什么感受,似乎觉得有些遗憾,似乎觉得有些惘然。但是,她并不会因为这些就想不理智的女人一样迁怒于洪佳人,毕竟是照片,都是过去的事情,现在争辩不具有任何意义。
而且,祁邵珩现在和洪佳人疏远的很。
以濛不在乎祁邵珩身边有过谁,她只是因为他们的年龄差距而觉得莫名的烦躁,九年时光是个巨大的隔阂,她明白,因为明白所以讨厌,因为这会让她觉得自己和他有着莫大的差距。
将地上的几本哲学书收了起来,很精美的装帧,十分适合收藏,将照片重新放在里面,以濛却不愿意再去看这些哲学书,因为那些照片完全坏了她的好心情。
照片会出现在书里并非巧合,只是以濛现在不愿意想这些,有点轻微的情绪,感性大于理性,她不想强压着情绪,让自己理性分析这些照片的缘由,太累了,下午在书苑呆了那么久,她想睡一会儿。
借回来的书放在一旁的书架上,因为中间的这些小插曲,毁坏了她打算黄昏时候看书的打算,直接回到卧室,睡衣都没有换,脱掉鞋子,累了,睡觉,直接将被子盖过了头顶。
——
祁邵珩回来的时候,却见南苑室内的灯竟然没有开,只有院子里的灯很亮。
还没有回来?
这么晚了,祁邵珩脸色微变。
他推门而入,直接将前厅的灯打开后,看到屏风前换下来的鞋,才知道以濛应该在这儿的。知道她在,他才能完全安下心来。
这么早就睡下了?
祁邵珩从屏风后走进了卧室,窗户都没关,夏末的凉风吹进来带着荷花池池水的凉气让祁邵珩蹙眉。
直接将窗子给她关上了,祁邵珩打开卧室内的灯,没有意外地看到牀上的人已经睡着了,而被子也没有一点盖在身上。还好她没有换睡衣,这样迎风吹着感冒不会好,只怕会加重了。
真是一会儿不在她身边都不能安心。
拉高了被子盖在她身上,祁邵珩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不是很明显,但是有些轻微的低烧。就是这感冒偶尔会伴随的发热,让他觉得一阵的情绪不好,忘了叮嘱她睡觉记得关窗,南苑的窗子冲着荷花池那边,冬天开窗冷的要命,夏天白天开着凉爽,夜里却不能再开。这个她应该不知道。
手指覆着在她的额头上,越探着温度越觉得愧疚自责的厉害。
她的身体不比从前
“阿濛。”不能让她这么睡,至少应该喂点药来喝。
本身有一点轻微感冒,即便有点发热她也觉察不出来什么不舒服,睡得正熟的人被人唤醒,她神情有些迷茫。
“阿濛,以后这扇百叶窗帘一定要拉下来,晚上吹着会难受。”
人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被祁邵珩抱起来坐着,她点了点头。
然后在视线清明,以濛逐渐看清楚眼前的人,祁邵珩想抱她下牀,却被她直接伸手推开自己跳下了牀。
这是怎么了?起牀气?
祁邵珩看着已经自己下牀到前厅去的人,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难得见她这样孩子气,算了任由她吧,拿了她的一双拖鞋出去,跟着她到了前厅。
刚睡醒,以濛觉得口干舌燥的厉害,伸手端起紫砂壶倒了一杯水,却见已经被出来的祁邵珩夺走放到了一边。
“一会儿吃点感冒药,和茶水解药,不能喝。”倒了一杯温水给她,习惯性地端起杯子喂她喝了一口,她就不要了,直接自己端过来喝。
喂她喝了药,看着放下水杯的人,祁邵珩直接抱起她回卧室。“怎么了?”额头相抵亲昵动作,寵溺情意绵绵。
见她不说话他吻她,却见以濛躲开后直接攀附在他脖颈上咬了一口,又咬了一口。
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