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晚?”
陈防大刀阔斧的坐下,“废话,现在天多冷啊,那么暖和的被窝,你舍得出来?”
“他可不舍得。”其中一人身子前倾,压低声音冲陈防,隐晦的指了指身后的位置,“看到坐在我后面的那个梳马尾辫的女孩子了吗?”
陈防看了一眼,长得倒是挺好看的,收回视线落到身边这个男同学身上,“你女神?”
对面的这个男生打了一个响指,“宾果!就是女神!”
“这个女孩子每天早上七点整准时在这边吃早饭,我和陈岩一个寝室的,天天早上六点半被他拖着过来吃早饭,简直都要疯了,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和陈岩一个寝室,从升到高中以来,我一个懒觉都没睡过,一点都不夸张!”
“不是,咱们这边是因为今天社团训练,她昨天怎么没回家?”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人家也是舞蹈社团的一枝花……”男同学说罢,又怀疑的看着两人,“不是,她在今年的秋季运动会开幕式,作为《灰姑娘》这个舞蹈的领舞,当时可是很火的,你们俩居然不知道?”
“不知道,我整天对着谢洋这张脸,再漂亮的女孩子,也看的麻木了,理解我一下啊,我也很痛苦好不好,以后我想找个比谢洋档次还要高的女朋友。”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呢?
“你把谢洋当成女孩子看?”
“听人说话,会不会听重点啊?我说的是这种相貌的档次,档次懂不懂?”
“懂!”众人纷纷点头,“你以后还是打一被子光棍吧,说是和比谢洋档次高,说的再明白点,就是比谢柠萌的档次还要高的女孩子,你这不是青天白日的做梦吗?还没睡醒吧?去哪里找?”
“随口一说,发现和你们说话怎么那么费劲呢。”陈防一脸无奈。
不过,总的来说,坐在他们隔壁餐桌的那个女孩子,是陈岩的女神,处在暗恋阶段。
早饭后,众人起身去了体育馆。
来到这边的时候,馆内的看台上已经有不少人等着了,其中女孩子居多,不用问也知道,大部分是来围观谢洋的。
他们都已经习惯了。
“谢洋不过就是学习好,长得好,体育好,就引来那么多女孩子的崇拜,有什么了不起的啊?”走在一起的一个社团成员调侃说道。
陈岩啧啧两声,“就这样还不算了不起啊?那还得怎样?”
“……”
“还有一条,谢洋背景也牛啊。”军界大佬的儿子,金光闪闪的。
众人在更衣室刚换上运动装,谢洋还不等走出更衣室,就听到电话响了起来。
打开柜子,看到电话来电显示是爸爸的,冲陈防道:“我爸来电话了,你们先去。”
“哦,那你快点,在场上等你。”
接通后,谢铮的声音就从那边传过来。
“起床了?”
“起了,准备参加社团活动,爸打电话有事吗?”
“殷家的太爷爷过世了,待会儿我开车过去接你们,去祭拜一下,你和弟弟妹妹收拾一下。”
“……哦,我马上就去。”谢洋挂掉电话,重新换回衣服,走出更衣室,来到篮球场地边上,冲陈防喊了一声。
“什么事?”陈防运球跑过来,“怎么把衣服换下来了?要请假?”
“嗯,殷家的太爷爷过世了,我爸待会来接我们回去,你帮我和队长说一声。”
陈防自小和谢洋是好哥们,殷家是谁家他也知道,同样和谢家都是军界名门。
“知道了,你快去吧。”陈防抱着篮球,目送谢洋离开,他才回到场地,现在队长还没来,不然也用不到他来传话。
“谢洋怎么走了?”陈岩几个人过来问道。
“家里有事情,谢叔叔过来接他回去。”陈防也没说别的,好歹谢洋也是帝一学校的太子爷,又不是无故不参加社团活动,没什么可评论的。
去喊了弟弟妹妹一块来到学校门口,谢洋已经过来了,发现他们兄妹三人,开车来到门口,等三人上了车,才驶离学校。
“爸,殷太爷爷怎么突然见就过世了?”
“也不算突然。”谢铮很难过,殷爷爷对他很好,求学期间一直都是他老人家照顾着自己,“他老人家这是在睡梦中走的,没有痛苦,毕竟年纪大了,早些年身体也落下了病根,算是喜丧。”
九十多岁的老人,还是靠许宁空间里的东西吃着养活着,不然也撑不到现在,可即便如此,他也希望老人家能多活几年。
接到殷恪的电话,得知这个消息,对谢铮的打击很大,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殷爷爷就这么走了,无声无息。
察觉到父亲的情绪,谢洋没再说别的,后座的谢淮和小柠檬也都保持安静。
车子一路来到殷家,这边已经聚集了众多的人,其中很多都是领导干部。
殷老爷子的身份摆在这里,如今老人家去世,曾经那个年代的英雄,已经无一在世了,殷老爷子是最后一个坚守之人。
见到殷恪的时候,他的眼眶通红,很显然是背地里哭过了,此时的情绪很平稳,至少就算是再如何的难过,今天来了这么多吊唁之人,也不能失态。
“二伯伯!”谢洋三兄妹和殷恪打招呼。
殷恪看着他们仨,勾唇笑了笑,“乖,昭禹和昭仑在后面,你们过去吧。”
“好!”谢洋点点头,领着弟弟妹妹向后宅去了。
谢铮抬手拍了拍殷恪的肩膀,面容肃穆,心里的话虽然没说出口,可殷恪必然明白。
抬手遮住眼睑,殷恪心情激荡过后,沙哑的开口,“晚上咱们喝两杯吧。”
“我等你!”
来吊唁的人进进出出的,以军界为主,政界的人来的也不少,总统先生也带着夫人过来祭拜。
殷墨和殷恪两兄弟在前面招待前来祭拜的客人,两人的父亲殷守城则是因为殷老爷子病故,也跟着病倒了,毕竟他的身体也算不得多好,再加上年纪也大了,心情受不得大起大落。
前几天做了心脏搭桥手术,如今完全就是赋闲在家里,大部分的时间都是陪着老爷子下下棋,喝喝茶,聊聊时政等,现在老爷子走了,他注定扛不住。
老爷子临走的时候留下了遗嘱,他名下有一笔不菲的退休养老金,这笔钱全部都捐献给慈善机构,他居住了几十年的老宅子,是老爷子自己的财产,这座宅子连同宅子里的东西,都留给了殷恪。
对于这点,谢铮也是听殷恪说的。
“大哥那边怎么说?”
“当初立遗嘱的时候,我不在家里,之前爷爷的意思是将房子和里面的东西,给我和大哥分开,大哥和大嫂没要,都留给了我。”殷恪叹口气,“我也不打算卖掉这栋房子,里面都是爷爷奶奶以及我们这辈人的记忆,就让这座宅子一直留在这里吧,如今爷爷不在了,我想着等给他老人家发丧之后,将这里重新修葺一下,我爸妈还是要住在这里的。”
“过年的时候,我们还说,等为爷爷办一个隆重的百岁大寿,谁知道,他居然没有坚持到明年生日。”
“生老病死非人力可控,殷爷爷这是喜丧,至少走的没有任何痛苦。”
“是啊!”殷恪点点头,和前来吊唁的人鞠躬致谢。
门口的车子一辆辆的来,一辆辆的走,像殷老爷子这般的人,死后的葬礼甚至可以举办的更加隆重一些,只是老爷子在遗嘱中写明,死后不得大半,也不得麻烦国家,他说,人孑然而来,必定也要孑然而去,死后的风光都是给别人看的,他也享受不到,何必那么麻烦。
既然他都在遗嘱中说明,也曾经和子孙提起过,可殷墨殷恪兄弟,无论如何都不忍心看着老爷子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离开,隆重的葬礼可能做不到,至少也不应该朴素,殷家也不差那点钱。
一直到黄昏,家门口的车子才逐渐散去,厨房里早就有人开始准备晚饭了,谢铮一家自然要在这边用餐,事实上留在这里吃饭的人还是不少的,男男女女的也有四五桌。
许宁和殷墨殷恪的妻子,也去厨房里帮忙准备晚饭,殷墨兄弟俩则是在客厅里招待客人,殷家的宅子不如许家的宽敞,一时间客厅里都显得拥堵,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好在男女分开,不然客厅里都转不开身。
晚饭的气氛比较沉闷,吃过饭后,那些人也没有多加停留,明天老爷子就要被送去遗体火化,然后送往烈士陵园入土为安,他们也不能缺席,今天折腾的也是精疲力尽,回去早些休息,不然明天可能会更加的疲惫。
此时风雪呼啸,比起白天的时候都要紧迫,殷家的人送走了宾客,转身往屋子里走。
“哥,晚上喝两杯吧。”今晚他们兄弟俩要守灵,这风雨交加的晚上,在老爷子灵前喝点酒,暖身子的同时,也能缓解一下心里的痛苦。
“谢铮也要留下?”殷墨回头看着谢铮。
谢铮点点头,“待会儿我把他们母子送回去,回来一起为殷爷爷守灵。”
他是肯定得留下的,曾经殷爷爷可是对他百般照顾,虽说老爷子不差为他守灵的后背,可这也是谢铮最后能为老人家做的事情了。
“那好,等我让你们嫂子做两个下酒菜,咱们一块和老爷子喝最后一顿酒!”殷墨说罢,抬脚往后院去了。
许宁此时正搂着女儿,和宋佳荣与霍云舒低声说着话。
宋佳荣是殷墨的妻子,在教育部门任职。
“这是困了,今天几个孩子也累的不轻!”她望着在许宁怀里睡得昏昏沉沉的小柠檬说道。
然后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一条薄毯,给小姑娘盖在身上,虽然屋子里有暖气,可睡着了依旧会觉得冷。
许宁和对方道谢,将薄毯给女儿盖好,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也稍稍放心了。
今天他们也没闲着,虽说不是体力劳动,可精神一直都全程紧绷,晚饭都没吃多少。
如今宾客都送走了,她放松下来,自然也支撑不住,谢洋兄弟此时和殷昭禹和殷昭伦坐在一起,也是恹恹的。
房门推开,谢铮和殷恪一块走了进来。
“都送走了?”霍云舒问道。
“送走了!”殷恪点点头,“欣欣呢?”他没看到女儿。
霍云舒指了指身后的被子,“累的睡着了。”
殷恪这才看到身后大床上的被子鼓起一块,他闺女睡觉就喜欢整个人缩在被子里,真的不怕闷坏了?
谢铮上前,敛眉看着闺女,对许宁道:“让她起来吧,我送你们回去。”
听这意思,谢铮晚上是要留在这里的,许宁并不意外。
轻轻拍醒了女儿,她给小姑娘整理一下头发,“咱们回家了。”
小柠檬揉揉眼睛,左右看了看,然后坐起身,双手挽着许宁的胳膊,“什么时候走?”
“现在!”谢铮看了殷恪一眼,“我很快回来。”
“路上风雪比白天大了不少,你来回路上慢点,这雪夜长着呢,不差这一时半会的,我和大哥等着你。”
“我会注意的。”
开车回去的路上,风雪呼啸,甚至还有冰雹夹杂在其中,吹到车窗上,劈啪作响。
“回去换上羽绒服吧,这件衣服抵挡不住多少寒气。”许宁叮嘱一句。
谢铮点点头,“明天你不用早起,十点前能过来就行,这边十点出发,十二点前能结束!”
“好,晚上你们仨少喝点……”没等说完,许宁看着他道:“白酒啊?”
“大概吧。”扭头看了媳妇一眼,“我会适量的,也不会喝多,明天还得送老爷子最后一程。”
那她就放心了。
回到家里,许宁打开家里的灯,室内顿时灯火通明,三个孩子换鞋换衣服。
“洋洋,和弟弟妹妹去洗澡休息吧,明天咱们还要过去!”
“知道了。”谢洋应声点头,然后领着谢淮小柠檬一块上楼去了。
谢铮也没有进屋,在玄关等了一会儿,许宁从楼上给他取来的羽绒服,还有一条羊毛围巾。
“路上开的慢点,风雪太大,到了给我打电话说声,别让我在家里担心。”
谢铮勾着媳妇的脖子,在她发顶亲了一下,然后推开门出去了。
一股寒意涌进来,很快就被隔绝在外面。
许宁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谢铮开车离开,她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往楼上去了。
明天虽说可以晚点起床,却也必须在八点之前才行,今天折腾一整天,别的她也顾不上,早些洗澡睡觉。
殷家老宅,谢铮过来后,下车就给许宁打了个电话,报了平安后,来到了灵堂。
老爷子身穿军装,胸前佩戴着十多枚军功章,身上盖着红旗,这是总统先生亲自给老爷子披上的,以缅怀这位英雄老人。
此时他静静的躺在客厅的一张榻上,面容安详,唇角还带着一抹笑容,并没有因为生命的结束,而有任何的恐惧和不舍,他走的很平静,之前和殷墨兄弟说过,这辈子他不虚此行,死而无憾。
对殷家的人来说,老爷子“死而无憾”这就是最重要的了,人这一生,有几个是真正能做到死而无憾的。
进来的时候,桌上摆着四五盘下酒菜,有煎鱼,炸花生米,凉拌菠菜,红烧豆腐,以及一盘糖醋鱼。
另外还摆着一瓶茅台,四只酒杯。
“来了!”殷墨给三人倒上酒,另外一杯也倒满,然后放在老爷子的那个方向,“这杯是给爷爷的,今天咱们仨……陪着他喝最后一回酒。”
话未说完,殷墨的声音就哽咽了。
作为长孙,尤其是在父亲病倒的情况下,今天都是殷墨承担起了一切,在前来吊唁的宾客面前,他整个人忙成了一支陀螺,哪怕心里难过万分,却也得忍耐着。
如今只剩下他们兄弟三人,看到静静躺在那里的老爷子,想到明天他将要被下葬,心里的不舍几乎难以压制,很快就红了眼眶。
谢铮上前来坐下,端着酒杯举到殷墨面前,“喝一口吧。”
殷墨举起酒杯,和两个人碰了一下,然后张嘴喝下去半杯。
“爷爷不在,突然觉得心里塌了一半!”
“是啊,他一直都是咱们家的顶梁柱,定海神针,如今突然走了,我也觉得有些慌乱。”殷恪跟着点点头,“过年的时候身体瞧着还很硬朗,咱们好一起讨论明年给他过百岁寿辰的事情,谁知道突然之间就走了,距离百岁寿辰也只有七个多月而已,他怎么就不能再等等。”
“生命无常,至少殷爷爷走的没有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