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拳一礼道:“敢问英雄高姓大名仙乡哪方,果然够狠够贱,令我华某人自愧不如,失敬失敬!”
中年男子握拳回礼道:“在下姓马名麻桑,曾经是黄河岸边的一个小小放牛娃,幸会幸会!”
秦府小丫鬟手足无措,问管事道:“忠叔,老夫人只说留一个,这可怎么好?”
忠叔沉吟道:“既然如此,你就从他们之中挑一个出来进府。”
“挑我,我只用一副棺材,价廉物美!”
“挑我,我三天只吃一顿饭,物超所值!”
秦府小丫鬟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形,望着争先恐后的两个人,有些害怕地朝后躲开,胡乱用手一指中年人道:“马麻桑大叔,你跟我入府拜见老夫人。”
马麻桑欣喜若狂道:“多谢姐姐,多谢姐姐!好姐姐,你是我命中福星梦中女神!”
年轻人嫉妒欲狂,鄙夷道:“我呸,我呸呸呸……恶心,肉麻,不要脸!”
正闹得不可开交的当口上,人群里忽然有人喊道:“秦大将军回府啦!”
众人纷纷往两旁避让,就看到秦琼和单雄信下了早朝,骑马往秦府门前行来。
秦琼望见自家大门外人山人海不禁一怔,翻身下马拨开人群挤进来问忠叔道:“出了什么事?”
忠叔急忙上前将事情一五一十向秦琼做了禀报。秦琼听完来到年轻人身前,温言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抹着眼泪道:“小人华铁庐,拜见秦大将军。”
秦琼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一锭银子塞到华铁庐手中,道:“这些钱你拿去买一副棺椁,让令尊落土为安。华兄弟,你年纪轻轻身体也不差,只要肯吃苦早晚会有出头之日。朝廷正在用人之时,如果愿意我可以推荐你从军入伍,三五年里也能挣出个功名,将来成家立业封妻荫子,令尊九泉之下也能含笑瞑目。”
谁知华铁庐“哇”地哭出声道:“我不要当兵,我要当奴才!秦将军,求求你收下我!”
秦琼愕然,他走南闯北马踏中原,却还是头一回遇到这样不知进退一心做奴才的人。
一旁单雄信冷冷道:“华兄弟,你可知晓奴才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你会养花种草么,你会做菜烹茶么,你会抚琴吟诗么,你会拳脚功夫么?”
他问一句,华铁庐就摇一下头,到后来脑袋都快变成了卜浪鼓。
单雄信嘿然笑道:“华兄弟,你什么都不会,怎么给人做奴才?”
华铁庐翻翻眼睛郑重其事道:“老子卖身不卖艺!”
单雄信哈哈一笑,对秦琼道:“二哥,这小子有点意思。”
秦琼微笑颔首没有说话,他上下打量华铁庐总觉得自己在哪儿见过这个年轻人,却一时半会儿怎么也记不起来。
单雄信问道:“小子,你爹是怎么死的?”
华铁庐气鼓鼓道:“你们这些当官儿的,整天吃好的喝好的,哪里晓得咱们穷人过的是啥日子?我爹和我冬天啃草根夏天嚼树叶,相依为命到处流浪。突然有一天风烟滚滚地动山摇,原来是万恶的李世民带领大军出来打猎。只见他坐在马上张牙舞爪弯弓射大雕,谁知箭术奇差百发百中……”
秦府小丫头听得入神,忍不住叫道:“不对呀,百发百中箭术应该很好才是。”
华铁庐摇摇头道:“小妹妹有所不知,李万恶的箭一离开弓弦就直往下掉,全都插在了他的马脖子上,没有一支落空的。”
他混不理睬旁人惊异怀疑的目光,接茬道:“我爹躲在草堆里笑了声,正好被李万恶听见。他命人将我爹绑在树上,七天七夜不给一颗米一滴水,活活把他老人家给饿死了……”
小丫鬟惊奇地捂住樱桃小口,目露恐惧之色,似乎没有想到世界上会有这么残忍恶毒的人,不禁后悔刚才没有留下这位可怜的华小哥。
华铁庐咬牙切齿道:“我和李世民有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恨。他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焚书坑儒罄竹难书……李世民,我刁……吊民伐罪匹夫有责!”
四周的围观百姓闻言唏嘘不已,单雄信却和秦琼互视一眼,摇了摇头。
李世民率军伐郑,俨然已成为洛阳的头号大敌。但他军纪严明礼贤下士,哪怕是敌人也不得不承认这点。
什么欺男霸女焚书坑儒,全都是道听途说胡说八道。
单雄信将视线转回华铁庐的脸上,说道:“小子,待会儿你跟我一起回府。”
华铁庐怔了怔,道:“跟你回府,干什么?”
单雄信嘿然道:“你不是喜欢做奴才么,往后就在驸马府里学做奴才!”华铁庐惊讶地张大嘴巴,望着秦琼和单雄信,真心想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