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福吼声吓得一回头,望见他一脚朝自己踹来,不由惊慌失措地叫了声“妈呀”,双手抱头一屁股坐倒在地,左腿慌忙中朝前滑铲,正踢在兰福用来支撑全身份量的右腿脚脖子上。
兰福顿时失去平衡,就感到眼前天旋地转,大叫声:“不好!”如同蛮牛般魁梧的身躯不由自主往前扑倒砸向井口。
他反应奇快,伸手抓住井沿阻止下冲之势,单臂运劲要将身躯抬起。
偏偏就在这时候华铁庐放开抱头的双手,惊惶地从地上蹦起道:“兰头儿别发火!”
一脑袋顶在了兰福的丹田上。
“你妈!”兰福顿感丹田气息一岔,手臂发软身子前倒,整个人被华铁庐的脑袋高高顶起,一个倒栽葱就进了井口。
“砰!”须臾后,井底下传来了重重的一记闷响。
华铁庐脸色发白,哆哆嗦嗦扒住井沿往里张望,叫道:“兰头儿,马兰头儿!”
兰福不会水,仗着一身苦修了三十余年的童子功,丹田提气浮出水面,又羞又恼低喝道:“妈个巴子,叫魂呢?!给闭上鸟嘴,你想让府里的人都知道老子摔进了井里?”
华铁庐乖乖闭嘴,望着黑洞洞的水井,犯难道:“可我怎么救你上来?”
“不用!”兰福粗声粗气地应道,心里越想越窝火。大风大浪不知闯过了多少,谁曾想今天居然会在水井里翻船?也怪井边太滑,自己又太大意,幸好周围没人,否则今后哪儿还有脸在驸马府里混?
他抬头望了望井壁,上面湿漉漉长满了深绿色的青苔,别说人就是只猴子也爬不上去。好在他打小修炼过壁虎游墙功,这两三丈高的井口也还挡不住自己。
念及与此,兰福运转丹田真气从井水里拔身而起,一记叱喝双手双脚像是装了吸盘般附着到了光滑的井壁上,施展开壁虎游墙功慢慢往上爬。
也是好多年没用过这么功夫了,每次换气的时候他的身子都会猛地一沉往下滑落尺许,有次还险些直接掉进井底。
他咬牙切齿,不像条灵活的壁虎倒似只笨重的乌龟,呼哧呼哧缓缓往上爬,距离井口越来越近,眼见只要再有几个起落就能脱困。
忽然,站在井边观望的华铁庐叫道:“兰头儿,我来帮你!”
兰福一愣仰起头来,登时一声绝望的怒号道:“兔崽子,你干……”
“呜——”只见一只系着麻绳的木桶被华铁庐抛入井中,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犹如泰山压顶在他的眼中变得越来越大……
“砰!”井中第二次传来沉重的闷响声,然后半天没了声息。
华铁庐抓住井绳探头往下唤道:“兰头儿,兰头儿,抓到绳子没?”
兰福用手扒拉着木桶勉强飘在水面上,气喘吁吁地仰头望着高高在上的井口,不禁泪流满面道:“我抓你个大烧饼!”
整整一柱香后,兰福才稍稍缓过劲儿来,使出吃奶的力气第二次往上爬,好不容易爬了上来,他翻身躺倒在井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瞪视华铁庐道:“你、你……小子,还真、真他娘的……是、是个丧门星!”
华铁庐露出惶恐无辜的表情,问道:“兰头儿,我可以把衣服穿上吗?”
兰福挥挥手,有心狠狠揍这小子一顿,无奈手足酸软筋疲力尽连骂人的劲儿都没了。
他想想不放心,警告道:“记住,刚才的事不准跟任何人说。要是让人知道老子一跤摔到了井里,我扒你的皮!”
华铁庐赌咒发誓连连点头道:“兰头儿,你放心,我要是对人说那是狗娘养的。”
兰福心下稍安又想起一事,问道:“你方才为啥要叫老子马兰头?”
华铁庐道:“你姓兰,又是个管马的头儿,我一急,便这么叫了。”
“马兰头儿……”兰福歪着脑袋想了想,点点头道:“不错,这名字听上去气派又响亮,比叫兰烧饼好听多了。往后,你就这么叫我。”
他慢悠悠撑着井口站起身,吩咐道:“老子回去换身干衣服,你把水挑回马厩。刷马总会吧,不准偷懒!”
华铁庐乖巧地点头,兰福哼了声拖着湿漉漉的身子回到自己的屋里换衣服。
换完衣服,他喝了两口热茶,算算辰光华铁庐差不多该给枣红马洗完了澡,便背着手晃晃悠悠往马厩行去。
没到马厩,远远就听见枣红马“唏律律、唏律律”不断发出惊恐凄惨的哀鸣。
兰福大吃一惊,三步并作两步奔进马厩大喝道:“华铁庐,你在做什么?”马厩里,华铁庐将枣红马按倒在地上,高高挥舞着刷子,兴奋地扭头回答道:“马兰头儿,你来得正好,我正在教它怎么给自己刷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