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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边的那个小子肯定不是李岱墨,否则绝难逃过我的眼睛。”义成公主冷然道:“荡妇,这么快就勾搭上了小白脸。”
“小白脸,他会不会是刁小四?”秦濯心悠悠轻叹道:“可惜我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声音,不然就能辨别出那人的身份。”
“没关系,李岱墨即使还活着,十年之内休想再和我动手。”义成公主冷笑道:“失去了李岱墨,雅兰黛独木难支,漠北魔门已是我的了。”
“听,那丫头在吟诗,却不知是谁写的。”秦濯心说道。
“娇鬟堆枕钗横凤,溶溶春水杨柳梦。红烛泪阑干,翠屏烟浪寒。银壶催画箭,玉佩天涯远。和泪试红妆,落梅飞晓霜……”
慕容小白声如天籁浅吟低诵,一字字一句句如泣如诉,听得只懂弯弓射大雕的突厥武士们全都呆了。
李秀宁的芳心一阵悸动,愕然望向慕容小白娇媚的背影,莫名地觉得这首诗仿佛是只为念给她一人听的。
她不由自主地眺望沁察特勤身旁,柴绍安静地端坐不动,只是那目光穿越人墙,自始至终只专注在她一个人的面容上。
她强自笑了笑,却看见坐在不远处的刘文静和刘黑闼。这两人分别作为大唐和大夏的使节,恨不得一刀砍死对方,居然也交头接耳谈笑甚欢。
她低垂眼帘,无意识地绞动着手里的香帕,耳畔又响起柴绍的话声道:“别怕!”
突然,雷鸣般的掌声和喝彩声打断了她的遐思。李秀宁举目望去,慕容小白已经退到了自己的身边。下面,轮到她上场了。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心绪,缓步来到彩台前向颉利可汗一拜。
忽然间,她的脑海里变得空荡荡,原先想好要说的话全都不翼而飞,站在黑压压的人群前,思绪莫名地飘到了飞雪的长安城,那里有自己的家。
久久、久久地无语,泪眼模糊心已哽咽,她就这样孤零零地站着,站着。
四周渐渐一片哗然,无数错愕迷惑的目光投向她。忽然,李秀宁的唇角逸出一抹笑容,轻轻道:“我突然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站在这里,我本就不该来的。”
说完这句话,她不看任何人的脸色,转身走下了彩台。
人群顿时炸开了,像一锅煮开的热粥沸反盈天。
李秀宁恍若未闻,甚至不去理睬颉利可汗唇角的冷笑和义成公主迎面射来的凌厉目光。
她的心倦了,短短数日的煎熬,仿佛地狱里十世轮回般漫长。当刚才两句话说出口后,却得到了难以言喻的轻松解脱。
或许刁小四说得对,自己就是一个傻女人。
台下,观众的讶异迅速转化为汹涌的愤怒。他们都是些淳朴的牧民,想着自己从大老远赶来,从清早站到中午,从中午站到现在,不就是为了瞅一眼最后的结果么?
谁知道李秀宁居然说她不想玩了。她这是不玩么,她这是在玩人呢。
“滚!”“贱女人,不能这么饶了她!”
一时间群情激愤谩骂声四起,这下大家越加感觉出甄姐儿的好来了,虽然人家只是一个乐坊出身的歌女。
也不用谁鼓动组织,四周又异口同声地喊道:“甄姐儿,可敦!甄姐儿,可敦!”
惊天动地的声浪经久不息,李秀宁置若罔闻,脸色苍白地站立在原地,犹如一尊冷冰冰的玉石雕象。
这时候两名女侍手捧金箭银弓来到颉利可汗的面前,屈身一礼。
颉利可汗慢慢站起身,伸手取过女侍双手高捧的弓箭,望向李秀宁和慕容小白。
他熟练地张弓搭箭,金箭指向百步之外的李秀宁和慕容小白。拔去箭头的金箭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徐徐地从一个人身上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却迟迟没有射出,似乎心中有些难以抉择。
义成公主微微冷笑,看着颉利可汗张开的弓箭,好似并不担心结果如何。
突利双目炯炯,呼吸不自禁地屏住,也在关注着这很可能决定自己命运的一箭。
天地寂静下来,白云在蔚蓝的苍穹下悠悠飘过,无边无垠的大草原也在风中摇曳。“铿!”一记短促刺耳的弦声,金箭化作一道风驰电掣的光束,终于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