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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把人家摁窗台上,应该没伤到哪儿吧。”

    “在医院,想让她做个彻底检查。妈,泰国那边,……”

    “行了,这事我来处理。你管好司芃,她有点野,没交给郭义谦之前看好她,别再惹是非了。”

    凌彦齐突然笑出声来:“她很野吗?外婆以前常跟我说,你是最野的二丫头。”

    卢思薇明显怒了:“别拿我跟那个不学无术,只会掐人脖子的太妹比。”

    挂断电话,凌彦齐便进房去陪司芃。哪怕她已睡着了,他也愿意什么都不做地看着她。他这一生,即便老天垂爱、无病无灾,也已经去了三分之一,余下三分之二,不应该再被这无关的杂事占据心神。

    满世界都在道听途说、围追堵截有关凌彦齐和司芃的点滴,灵芝区属医院的VIP病房内,当事人一睡一坐,心中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这个世界,无时无刻不向我们展示它的荒诞合理性。

    天海股价今早开盘即跌停(跌幅10%),上午十点半新闻发布会开后,下跌幅度收窄到3.8%,这已经很鼓舞投资者的信心了。下午陈洁在曼达大厦坠楼,又牵扯出凌彦齐,两件事情这般巧合地撞在一起,彷佛这当中存在无数的阴谋和碰撞,大家似乎都有点懂上午卢思薇那番“有人居心叵测,恶意打压天海股价,目前公司正在搜集证据,必要时会向证监会和经侦部门报警,维护天海股东利益。”的说辞。

    下午两点过后,A股的涨跌,比人的情绪来得还快,天海股价一路冲高,在两点十二分,一笔大单直接封死涨停(涨幅10%),当天便上演一出天地板(从跌停到涨停,增长幅度达20%,为一只股票股价一天内的最大变动区间)。封停后无数买单跟进,到下午收盘,“天海地产”一反前几日资金净流出的态势,直接站上当天资金净流入个股排行第一的位置。

    有人哀嚎:“卢思薇你早出来两日不行啊,我大腿都割掉了。”也有人兴奋:“不管真相怎样,肯定有人撞炮姐枪口,被灭了。炮姐威武,幸亏我腿短,没跑掉。”

    股价上涨,股市收盘。资金大鳄们退场,热衷分享名人八卦的网民们,接过主力剧情棒。

    因为警方正在调查这起“网红坠楼案”,也因为国内特有的舆论管辖,司芃让员工光明正大照的视频,全被警方拿走,只有站在边边角角,拍了十几秒不甚清楚的视频,流窜到朋友圈,再到微博,掀起新一轮的轩然大波。

    凌彦齐上午刚以一个奋进有为的继承人形象“C位出道”,下午便成了沾惹网红、薄情寡恩,逼人跳楼的浪荡少爷。只有背影的司芃,无疑是抓不住男人心的正房太太。陈洁,则是该被当街暴打的小三。都很符合吃瓜群众的想象。

    剧情接二连三地反转。就算没有视频和照片,人也能发文字,很快,陈洁冒充曼达千金的各种截图在网络里四处横行。

    看客甲说:“网红不就是只能活在网络世界里的人吗?网上骗骗也就算了,还敢下凡去三次元世界里骗,自我定位出了问题。”

    看客乙说:“这世界转得太快,我已看不明白。网红坠楼和卢思薇有什么关系?她骗卢思薇了吗?”

    看客丙说:“觉得骗不了卢思薇,应该是她那个儿子。”

    看客丁说:“哎,天底下还有没有不找网红的富二代啊。网红是非多,像我多好,死宅一个。”

    陈洁一死,过往那些合作商也一个个蹦出来说:“她店里卖的衣服,定位为刚毕业两三年的女孩子买得起的轻奢女装。其实成本非常低,做工也很一般。有这钱,还不如去买同价位的知名牌子,从版型设计到质量,强出不少。也不知那些帮她使劲吹的人,现在心里是什么想法。”

    大概陈洁也难料到,上午她还信心满满地为如意郎君买热搜,过几个小时她自个便登上了热搜第一,不用分文。

    彭光辉被警察从疗养院救出来,为方便审讯,也送来灵芝区人民医院肿瘤科。司芃睡醒后过去看他,父女俩穿一样的蓝白色条纹病号服。彭光辉眼神一暗:“你怎么啦?”

    “我没事。不喜欢来医院,所以趁受伤来个全身检查,一次到位。”见彭光辉的目光停在她身后,司芃回头仰望非要跟来的凌彦齐,摸了摸她那颗绑着纱布的头,这人真烦,要她怎么介绍啊。“这是凌彦齐。”

    “我知道。你怎么在这里?”彭光辉直接问他。

    凌彦齐坐在司芃身侧,指尖碰碰鼻子,心想,厚脸皮就厚脸皮吧,将来去新加坡面对的人又何止一个。“爸,你和我之间,这翁婿情,估计是解不开了。”说完,他就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低下头。

    司芃也不敢直视彭光辉。

    彭光辉瞧出端倪,便问:“小洁呢?”他还不知道陈洁坠了楼。

    果然,他以为她抢了陈洁的丈夫,司芃小声说:“她死了。”被另一个更清晰更稳定的声音覆盖:“自杀了。”

    “自杀?”彭光辉好半天才接受这个事实,脸上露出克制的悲伤,“她从小就心高气傲,考第二名都要哭好几天。金莲呢?”

    “被抓了。”

    “好。”护士过来给他量血压。彭光辉缓缓地躺下,挥挥右手,“小花,你头受伤了,先回去休息。我也累了。”

    刚回到病房,郭兆旭和徐瑞德来看她,黄宗鸣陪着来的。他介绍:“小芃,这是你uncle,”想起司芃从小在国内长大,左一个uncle右一个uncle的,她分不清,于是改口,“按这边习惯,是大舅。”他再介绍那位两鬓斑白的男子,“这是你外公府上的管家徐瑞德先生。”

    徐瑞德朝她鞠躬:“小姐叫我阿德就好。”

    躲是躲不过去了。司芃盘腿坐在床上,点点头,算是和他们打招呼。

    她和凌彦齐的目光全被他们身后魁梧的三人组合吸引过去。两男一女,身着黑衣黑裤,双脚分开,与肩同宽,双手交叉至于背后。国外的专业化程度就是高,这三人一拉出来就知道是干什么的。

    郭兆旭说:“你外公听说上午的事,担心得不得了。他年纪大了,所以让我们过来看看。没伤到哪里吧。”他对这个外甥女的感情有点微妙。本来嘛,不论是未被识破的陈洁,还是司芃,都没什么舅甥感情可言,不过是和天海结盟的手段。但是听完这个倒霉孩子的遭遇,他又觉得自己必须替妹妹担起这个责任来。

    “还好。”

    “在你没回新加坡之前,阿德和这几位留下来,照顾你的日常生活,确保你的安全。”

    “哦,”司芃盘起腿装模做样地问:“那我不去新加坡,他们就要跟我一辈子?你们是要软禁我吧。”

    看到这德行,郭兆旭一张脸愤懑地转过去。徐瑞德赶紧摆手:“小姐,老爷不是这意思。回不回新加坡,都随小姐意思,但现在是非常时期。”

    郭兆旭走了,其余四人留下来,呆在外面的起居室里。司芃踢床上的被子:“现在怎么办?被监视了。”

    “你想去哪儿?”

    “哪儿都可以,就是不喜欢在医院过夜,明天早上回来做检查,不就好了。”

    她这么不喜欢呆医院,可能和陈洁的坠楼,还有郭兰因、司玉秀的去世有关。凌彦齐放下手中的书:“带你去个地方。”

    “哪儿?他们会允许?”

    “那就跟着去好了。去了再告诉你。”

    前两天风很大,把城市上空的灰霾全给吹跑了,今天白天天气晴朗,凌彦齐想,晚上观星的气候条件应该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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