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家村和上次考试时的朱家村相距不远,但苗家村要更大一点,从官道下去就是村口,一直连着后面的山。
苗义说,他是天黑以后,进的后山。这一代他熟悉,几窝鸡,几只小鸡什么时候长大,他都很清楚。
所以,白天看好点,夜里去了以后,通常的收获都要比白天更多。
所以这一带百姓多是夜里进山打猎,苗义也是,有时候几只兔子和野鸡,甚至还打过一整头的野猪。
陈兴安今年二十三岁,辰州人,他上面一个兄长,六个姐姐,他是家中最小的孩子。
至于苗义和陈兴安的关系,按他语无伦次的回忆,应该是一年前,陈兴安跟随兄长,来邵阳拜访朋友,当时陈兴安一个人在外游逛,路过榆钱村时,被几个无赖纠缠,正好苗义路过救了他,并将受伤的陈兴安带回家休养。
陈兴安当时的右腿断了,在苗义的家中住了七天,直接兄长找来,才被接回家。
此后,陈兴安又来过两次,每次都会住十天左右。这一年他拜师学了雕刻和木艺,给苗义的家中制了许多家具,苗家两位老人,对他如同另外一个儿子一般亲热,就连苗义今年四月新娶的媳妇素娘,也称呼他为安弟。
这一次,陈兴安才来七天,来的时候就说他来住十天。
没有想到,居然发生了这种事。
“就是这里。”苗义大步进了自家的院子,院子的左边角落里堆着晒好的木材和干柴,右边则是两间单独盖着的厨房和杂物的房间。
正屋是一排五间,后院养着鸡鸭,还有菜园,茅房则在菜园的边上,离正屋很近。
杜九言去了堂屋,里面桌椅板凳都是新的,她摸了摸八仙桌上雕刻的花纹,刀工细腻,雕刻的自然生动,墙上挂着木雕镂空装饰屏风,卧室的门上挂着竹制的帘子。
这些木制品,不单手工很好,而且还很有创意,非常的细腻。
“杜先生,”苗义站在门口卧室的门口。这边主卧和堂屋是隔着一道墙的,所以卧室不单从院子里有道门,就是从堂屋里也开了一扇门,像是个套间。
杜九言去卧室,钱道安四个人已经在房间里,苗家老两口以及苗义的妻子素娘,依旧维持着被发现时的姿势,倒在血泊里。
苗义不让官府的人动,而跛子他们来了以后,由沈军作证,定性为土匪作乱杀人,稍后付韬会上报,对于苗家的人,会给予一定的赔偿。
“一刀毙命。”跛子蹲在苗义父母的面前,指了指两个人的脖子上同样的刀口,“伤在主脉上。”
杜九言也蹲下来,大家围在一起,周肖道:“既然是伤在主脉,那就应该会有很多血,屋外可有看到?”
“没有。”跛子道:“厨房和堂屋都没有血迹。”
周肖点头,“那人就是在这间房里被杀的。”
“公爹进儿媳的房间,这肯定不对。是不是土匪来了以后,将三个人撵到这个房间,一起杀害的?”窦荣兴问道。
跛子点头,“我们也是这样推断的,因为沈军进来的时候,没有发现异常。若非苗义回来的及时,他已经准备将四个土匪的尸体带走。”
“那么,沈百户和土匪前后进村,相隔的时间,有多长?”钱道安问道。
跛子回道:“我早上问过沈军,也和村口以及对面的邻居打听过,前后估计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这个时间杀三个人,应该没有问题。”
“奇怪啊。”杜九言忽然出声,大家一惊朝她看去,苗义激动地问道:“杜先生,您发现什么了吗。”
杜九言道:“为什么你爹穿的是中衣,而你娘穿的整整齐齐?”
“我娘当时在熬鸡汤。”苗义指了指厨房,“鸡汤还在锅里,一直到早上,鸡汤还是热的。”
杜九言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她起身,走到床边,素娘穿着粉色的中衣,披着头发,皮肤很白,身形很瘦小,仰上的脸虽死气沉沉,但依旧能看得出,她容貌清秀,娇俏可人。
和苗义的父母一样,素娘的脖子上也是一刀,这一刀是砍下来的,刀口卷肉,足足将右侧的脖子上的肉全部砍断,若再深一点,刀再锋利一些,很有可能将整个头削下来。
这手法,简单、粗暴令人发指。
但反过来想,这和土匪的手法和当时的心境,很贴近。
四个饥肠辘辘,心慌害怕的土匪在进了这家以后,害怕他们叫唤,而招来紧随在后的司兵,所以急躁地三个人赶到一个房间,简单粗暴地杀了,然后再出来,或许准备休息,或许准备吃点东西。
却不料司兵紧随而来,将四个人当场毙命。
“你和素娘才成亲吗?”杜九言见床上的被褥是新做的红色,苗义给素娘理了理头发,“是,我们今年四月才成亲的。”
“可惜了!”杜九言颔首转头问跛子,“尸大过来验尸了吗?”
“验了,三个人身上的刀口,与收缴的四把刀的其中一把吻合,三个人死的时间,和四个土匪死的时间,相差无几。依照房里的血迹,和刀口的顺序,尸大认为,杀人者先杀了素娘,再杀的苗父最后杀的苗母。”
“素娘死时是坐起来的,应该是听到声音,惊坐而起,但随即被一刀砍在脖子上。苗父也没有反抗的痕迹,看这里的脚印,尸大认为,苗父是自己进来的,看到杀人者后退了几步,随即被杀。”
“至于苗母,当时应该在厨房的灶台上炖鸡汤,然后去的卧室,被杀后,凶手随手关上了门。所以在司兵来了以后,他们的打斗,只在院子里,并没有进屋里。”
跛子说着,带着大家出来,指着院中杂乱的脚步,“打斗的脚步和普通行走的脚步不同,力重且脚尖方向有一定章法。”
杜九言听着,朝堂屋里看去,确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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