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向离明白吕安全什么都设计好之后,很有些不舒服,这些年来,吕安全确实待她和章亮雪不错,可是她对章亮雨的情感随着年龄日渐老去时,内疚越来越多,越来越深。
吕安全这天还说了一些什么,潘向离都没听进去,她的心已经飞到了章亮雨身边,她确实要问一问这个女儿,为什么会嫁给一个大自己如此之多的男人,虽然她没见过方胜海,可是从吕安全的嘴里,她早知道方胜海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这一生,除了前夫,潘向离就只有吕安全这个男人,她对吕安全是真心真意地深爱着,为了这个男人,她愿意和他在异国他乡经营着随时都会被掉头的生意,她很清楚这一点,可她还是接受了吕安全的计划,把小女儿章亮雪培养成了杀手。
一个女儿是警察,一个女儿是杀手,于潘向离而言,生活的滑稽和荒诞早就置根于她的体内,无论她愿不愿意,这种分裂性因为吕安全的野心而根深蒂固了。
就在丁长林随着飞机的降落而进入香港之际,潘向离已经驾车直奔方胜海和章亮雨的住处。
章亮雨随着怀孕的变化,呕吐的情况越来越多,她在方胜海面前必须努力压制自己的呕吐,可是无所事事,天天守着章亮雨的方胜海还是感觉到了哪里不对,直到有一天,看到偷偷在洗手间里呕吐的章亮雨时,他心里大惊,一想到章亮雨这么听话地跟着他到了美国,瞬间明白,章亮雨怀了孩子,他把时间算了又算,他和章亮雨之间确确实实好久都没有行夫妻之实,那么章亮雨肚子里的孩子,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丁长林的。
章亮雨果然深深爱上了丁长林,为了保住这个孩子,为了不牵连丁长林,她隐忍着一切,跟着方胜海就这样来到了美国。
方胜海一想到这些,心里五味俱呈。如果章亮雨怀的是他的孩子,如果这些年的努力把这个小妻子捂热的话,他哪怕不懂英文,他哪怕在美国再寂寞,有章亮雨,有他们共同的孩子时,他都可以忍受一切,好好在美国守着章亮雨,守着这个孩子。
可是这一切都不是这样的,方胜海很想冲进洗手间,很想把这个小妻子暴打一顿,更想抓住她的衣领,问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为什么!
方胜海不敢,方胜海也不能,一切撕破脸后,他和章亮雨将无法面对,更何况还要共同生活。
方胜海把这口气咽了下去,他甚至尽可能地照顾着章亮雨,这让章亮雨说不出来的苦闷,她满以为方胜海来到了美国,就能查到吕安全以及自己母亲和妹妹的住处,可方胜海却根本没和他们联系,更别说去找他们了。
日子就是方胜海和章亮雨在这个陌生地挨着,一天比一天长,章亮雨好想丁长林,可她不能给丁长林打电话,更不知道怎么找梁雅秋,手机还在方胜海手里,出门都有方胜海陪着,说是不放心她,其实她心里很清楚,他在时时刻刻监督着她。
没有哪种日子如现在这般为难,一方面是这个男人对你强大的爱和照顾,一方面又让你失去了所有的自由甚至切断了和外界的关系,在你的世界里只有他,只能有他。
哪怕一身本事的章亮雨,都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两难。她甚至想回国了,甚至想劝方胜海去自首,美国的事情,还是交给丁长林来处理吧,她真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自己的母亲和妹妹,还有那个没见过的吕安全,这些东西在国内时,章亮雨可以选择性地不去想,可以用工作来忘却还有两个亲人的存在。
可是远在一个陌生的国度时,章亮雨还是想见见母亲潘向离的,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她担心被方胜海知道了,如果他接受不了丁长林的孩子,她和他势必有一场较量,真走到这一步的话,她不知道如何面对,毕竟方胜海还有儿子,儿媳在,他让儿子给他弄了枪,赤手空拳的章亮雨根本不是方胜海对手。
在这种情况之下,潘向离走进了方胜海和章亮雨的家。
而这个时候的丁长林打车前往朱先生的住处,他绝对没想到这一刻,因为他和谭修平的相遇,促进了潘向离和章亮雨的相见。
朱先生很热情地迎接了丁长林,而章亮雨却极复杂地看着这个陌生而又自我介绍是母亲的女人相见了,倒是方胜海热情地迎接了潘向离,这个和他同年代的丈母娘的到来,让方胜海又惊又喜,惊的是她如何找到了自己的住处,喜的是他和章亮雨尴尬相处的空间终于多了另外一个人,而且这个女人还在经营着吕安全打下的王国,直到这个时候,方胜海还认为吕安全真被马明多干掉了,如果他知道此时的吕安全已经掌握了他的全部行动,方胜海一定极后悔来到美国。
丁长林和朱先生在谈陕北的一些情况,美国的章亮雨和潘向离终于还是单独坐到了一起,方胜海借故去买些菜回来,把整个空间让给了这对母亲,当然他也要好好想一想,是不是他听郭江艳的话回去自首,郭江艳只给他发了一条信息,让他回国自首去,他没回她,她也没再给他任何的只言片语。
就因为这样,谭修平才又一次让吕安全再做方胜海的工作,回去自首,靖安市的货运机场问题,总得对外有个交待,否则路天良这一关哄不过去的。他,郭江艳和朱集训提出这个方案出来几天了,方胜海没有回国,郭江艳似乎忘了这件事一样,只字没提过。
现在,潘向离带着吕安全的意思,其实就是谭修平的意思来了,方胜海一出门,潘向离就把章亮雨紧紧地拥抱着,尽管章亮雨好不习惯,可毕竟是妈妈的怀抱,而且她能感觉得到母亲对她的拥抱是真情实意的。
“小雨,小雨,妈终于见到了你。”潘向离说这话时,眼泪却没来由地从眼晴里滑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