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北的风慢慢吹来,拂过已经成熟的粟,将那上面残存的血腥味吹散一空。
这里原本喧哗,可现在却静的出奇。
剩下的只是未曾走的留鸟在枯树上哀鸣的声音,又或是那野兽之间争食的声音。
马蹄停在了这寂静的坞堡前,王辰的手从这粟上拂过,好似能够感受到当初那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
他牵着马,寻着这布满野兽脚印的小道向着坞堡走去。
所有人都保持着缄默,他们可以清楚看到那壁垒上已经发黑的血迹,也能够嗅到清风之中淡淡的腥臭味,只是却默契的保持着沉默。
坞堡的大门,原先守门的勇士已经被野兽啃食得面目全非,但也能看出当初他们殊死抵抗的痕迹。
入了坞堡,一场惊骇的炼狱图出现在了众人眼中。
那树上吊着不少尸首,他们大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甚至还有半大的孩童。
一些尸首的眼睛已经不知被什么飞禽啄去,留下空洞,叫人心骇。
那地上,散落着人头,横七竖八的尸首之中也遍布着衣不蔽体的女尸。
墙上的鲜血已经干涸,墙下却堆积着好几层尸首,一个个面目惊恐,不知遇上了何物。
甚至连襁褓中的婴儿也并未幸免,那大鼎中油脂已凝,但却也可以看到鼎边已经通红的无数婴儿手臂。
文字已经不能形容这坞堡的惨况,便是这些刀口舔血的儿郎们也都纷纷下马,向着那无数尸骨跪下。
他们垂泪,心中更燃烧着复仇的烈焰。
这不是战争,这是屠杀!
王辰的拳头紧紧攥着,他能够感受那已经干涸的血液与自己的千丝万缕关系,那是同一个种族身体里流淌的血液。
腐臭味传来,令人作恶。
眼泪从不少士兵的眼中渗出,他们虽是军人,可并非无情。
“和连!”王辰大手紧握,仰天咆哮:“便是杀入单于庭,你也休想活命!!!”
留鸟惊飞,复仇的铁骑扬起烟尘,从这死寂的坞堡之中驰骋而出。
一个个面上夹裹着愤怒和对复仇的渴望,他们就好似这死去亡灵的转生。
他们踏着复仇的火焰,向着北面驰骋而去,目光坚决,不诛不归!
由于鲜卑人从一开始就几乎没有休息,战马的精力已经到达了极限,他们很快便又咬上了这些人。
不少人因为骏马力竭而倒在了撤退的大路上,没有人去施以援手,甚至看都没有人看他们一眼。
这些人最终只能成为追击汉军马蹄下的肉泥,或者刀下的亡魂。
战马的精力始终有限,如果再得不到休息,这逃亡的军队终将都会成为汉军刀下亡魂。
随着人员的不断减员,就是和连心中也焦躁不安,他现在甚至不敢去看周围已经口吐白沫的战马。
凝视着前方的大路,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战马哀鸣声,已经记不得这是多少个死去的儿郎了。
而身后的汉军更好似跗骨之蛆,挥之不去。
“放慢脚步,要死就死!”
看到前方的鲜卑人放慢脚步,王辰嘴角轻笑,这些马匹终究还是到了极限。只是自己现在却也没有办法强追上去,只有放慢追击脚步,让马匹尽可能休息休息。
双方就这样在追逃之间不断拉近距离,一直过平城双方方才进入彼此的射程之中,然而追击中最残酷的情况也随之而起。
双方在这一箭之地不断彼此招呼着,用羽箭不断消磨彼此的生员。一旦在这飞驰的状态下被羽箭射翻落马的人,几乎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我家单于愿意投降,每年向.”一个死士勒住马匹,在和连的授意之下向着后面追击的汉军大声呐喊。
只是说到了后面,汉军完全没有停歇的意思,只是向着自己气势汹汹杀来,惊得他也说不出任何话来,想要催马前行,却最终被复仇的羽箭射翻在地。
如果换做是之前和连想要投降,王辰或许还会允许,只是现在,就算他王辰答应,手下的儿郎也决不答应!
这哪里是掠夺?分明便是屠杀!
田野之间尸骨到处可见,散发着阵阵腐臭,却无人来打理。而不少路过的坞堡甚至已经没有任何人声,百姓被集体屠杀。
血已经发黑,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是那残忍的死状不断冲击着王辰的内心,这种人怎么能叫他活着?
追击战一直杀到了塞外。
这是王辰前世今生第一次踏上塞外的草原,嗅着寒风踏着枯草,只是却没有闲情来欣赏这广阔天地,人间美景。
前方,鲜卑人的数量越发的少。
期间双方已经不知道厮杀了多少次,一出了塞外贼军便鸟作兽散向着四面八方窜逃。
而王辰却并未追击其他人,唯独死死的咬着和连。
“咿”手上宝雕紫檀弓缓缓拉满,原本瞄准和连的王辰却突然改了主意,将弓下放了几分。
“嗖!”
这是自追击战开始以来,和连第一次进入自己的视野射程之中。
离弦之箭飞速向前,超过了逃窜的鲜卑人,最终落在了和连飞奔的骏马屁股上,几乎是在同时,和连连人带马摔在了这草原之中。
“单于!”左右的人还想要来护卫,只是却被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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