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繇点头,便不再说话。
翌日,天刚刚放亮。
钟繇赶着马匹向着城南离去,显然是想要走缑氏出轘辕关,用最近的路线出王辰的势力范围。
只是他并不知道,就在他渡过雒水的时候,这明暗之中正紧跟着数人,只等他一出关便动手。
一路赶马,钟繇心情其实很沉重,一直都在思考着到底要不要留下来。
王辰的雅量,荀攸的劝解,一路过来的变化,无疑都在让钟繇犹豫不决。
他的心思没有在这赶马之上,只是沉浸在种种沉思之中。
只是这马匹也不知为何竟然没有走官道,反而是自顾自的向着小道离去,这些沉思中的钟繇显然并不知情。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已经不知身在何处。
放眼四周届时群山,来时的小路却也见不得踪迹,一时间到叫他有些着急。
不过好在这四周依旧有不少良田,他急忙催马过去。
“老人家,敢问这是何处?去轘辕关要走那条路?”
马背上,钟繇向着面前麦田中忙活的老者恭敬喊道。
老人头发花白,面上还有久忙农事的痕迹,他直起身来查了查额上的汗水,面上颇有些不悦,道:“你这后生,有在马背上问路的吗?”
钟繇这才反应过来,急忙翻身下马,向着老者恭敬做辑,道:“敢问老人家,此去轘辕关当走那条路?”
“无路!”老者坐到了这田埂上,将这水囊打开呼呼喝了几口,示意钟繇要不要来点。
钟繇面色沉重,摆手道:“那老人家,此去洛阳要走那条路?”
“既然要走,又何必回去?”老者面上带着玩味的笑容,示意钟繇坐到旁边,方才问道:“敢问这位后生,你这一身穿着既不像是商贾,也不像是百姓,显然是有才学的人。方今天下大乱,咱们二州之
地但有才学者无不入晋王麾下效力,你这后生出关莫不是想与晋王作对?”
面对老者的质问,钟繇却有些来劲儿了:“那晋王弑杀皇帝,搅乱社稷,身为汉臣,难道我也要与国贼同流合污?”老者却是不忿,瞪着钟繇,道:“这权力之争咱们小老百姓没有兴趣,咱们只知道跟着谁有吃得,谁让咱们有吃的咱们就向着谁!他汉家的皇帝不顾咱们死活,咱们凭什么
要认他做皇帝?大乱来前,咱们村里有百十户人家,可是大乱来时呢?那兵抢了咱们粮食,糟践了咱们闺女,我只记得他们身上穿着汉军的衣服。”“等他们走了咱们村里还剩五十来户人家,家家有伏尸之痛,户户有哀嚎之声,又死了一二。后来便是饥荒,这庄总幸存的大户又来抢粮,又死了一二。等到晋王军队来时
,咱们村还有十户人家!”说到这老者说不出的悲愤,眼角更是泛着老泪:“我们一开始还以为又是来抢粮食的,原来是给咱们送粮食的!不仅杀了大户,给我们分发了粮食土地,更不收一分钱给我
们治理疫病,使得咱们村这十户人家没死一人!你说,你现在跟我说大汉,去他娘的大汉,去他娘的皇帝,老子只认晋王!”
老者越说越激愤,钟繇不敢与他对视,只能低下头来沉思。“后生啊!”许久后,老者语重心长道:“我给你指路,你自己考虑去留吧,这样的君主只怕几辈子也遇不到一个。是出关与那些祸害百姓之人为伍,还是辅佐晋王这等明君,你自己看着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