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不大逞强好胜,也还罢了,可那褚卫却是他从小收养,一直都带在身边养大的,性格沉稳坚毅,乃是他早就默认了要传承自己衣钵的。能叫他这么举止失措的,显然不会是一般的事情。
严四海的身材瘦小,目测只有一米六几的样子,而他的这两个徒弟,最矮的燕子也有一米七五,更不要提身材魁梧将近一米九的褚卫了。但是随着严四海的这一声问话说出口来,整个院落间立刻就被一股淡淡的威严气势所笼罩,站在这个七十来岁的老人面前,燕子和褚卫这一对师兄妹居然不知不觉就把自己的腰弯了下去。
就连一向在人前,表现的冷若冰霜,生人勿进的燕子,这时候说起话来也多了几分小儿女向长辈撒娇的味道:“就知道瞒不过师傅您老人家的法眼,今天我和师兄的确是碰到了一个高手,所以不得不来向您请教。”
“是打输了吧?要是赢了,你们才不会回来看我。”严四海嘿嘿笑了笑,露出一嘴已经被烟气浸透了的黑牙,浓重呛人的旱烟味道顿时扑面而来,“早就和你说过,你的性子太急,练功夫急于求成,七探蛇形的盘蛇架那是要站到下盘如山,步活桩实时才能有大成就的,不站活了桩法,就练步法身法,就好像小孩子不会走去学跑,不摔跟头才怪。而且,我看你的样子,身上也没带伤,这么说和你交手的那个人应该是给你留了情面了,算是点到为止。说说吧,是和谁搭手了,难道是有外来的强龙过江了?曼彻斯特的唐人圈子里,年青一代的,可没有几个人是你的对手!”
严四海的这一番话,说的几乎就和王越当时点评燕子盘蛇架时,一模一样,没甚差别。而且只从这话里话外的意思看,这老头儿只看了两眼就把当时的情形推断的八九不离十,这份眼力也着实高明的很。
“褚卫你也一起回来,是不是也动过手了?”
“那倒没有,不过这个人的功夫实在厉害的紧,燕子在他手下,主动出手,结果连两招都没有走过去。还有不知道师傅你记不记得,以前我和说过在夏夫人的身边有个练扶桑柔术的外国人?”褚卫沉声说着。
“是那个跟着山本家的女人,一起过来,当初还和你交过一次手的那个家伙儿?”严四海眼皮一翻,声音微微有些诧异。
褚卫点了点头:“对,就是他。这个人原本的基础就很好,身体素质也出色,不但精通格斗的技法,而且还练了七八年的柔术,在手刀上的功夫上,刚猛犀利,别有一功,就算是我当初和他交手,也要费些力气,非要十几招后才能赢他。而这还是相互切磋,不是生死搏杀,不然以他的实战经验,真要打起来,虽然不是还我的对手,我虽然能击败他,但他想走我也拦不住。这么多年里他应该算是我接触到的,手上功夫练得最好的外国人了。”
“可就是这么个人,居然就被人一拳打断了脖子。骨断筋折,却皮不破肉不绽,只死的时候后脑勺整个贴在了后背上,连一点血都没有流出来。”
“你是说脖子断了,贴在后背上,却没有一点血流出来?一拳打死练习柔术的人的脖子,骨断筋折却没有皮开肉绽?好家伙,这是把人的筋骨都震得碎了啊!果然是好功夫,好功夫。难怪你们要回来请教我。只看这一点,这个人的功夫就已经得了内家拳的几分神妙和精髓,这样的人发力的时候,隔着几块水豆腐,就能震碎青石砖木,在海外这地方的确是少见啊。”
严四海哦了一声,睁大眼睛,脸色顿时显得有些严肃起来。
“隔着豆腐,打碎石头?”燕子眼神一变,“这不是江湖上一些人胡编乱造的东西么?什么隔山打牛,百步神拳的,我以前听得多了。”
“怎么是胡编乱造了?”严四海一翻眼睛,瞪了燕子一眼:“我教你们的七探蛇形和白鹤拳虽然也是内外兼修的上乘拳术,但力道都偏于刚猛和脆快,和真正意义的内家拳术还是有些分别的。练内家拳的人,首先练得就是绷劲和透劲,绷则放人数丈,近身不得,透则沾衣发力,隔物传功。内家真劲出入毛孔,喷劲如针,练到了绝顶,一掌下去人死了,外表还保持原样,可里面的五脏六腑却早就碎成烂泥了。我早先在大马时看孙先生练拳,一拳打在树干上,过几天树就枯死了,叫人把树锯断才发现里面的纤维全都断了。这是真正的拳法武功,可不是什么你嘴里胡编乱造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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