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事,却不能做太多的事,尤其是不能做太大的事。投身于具体而细微的政务琐事,成为一个“事务主义”者,或许也不仅是其个性使然,而在于更能给“老大”传递一个信号:本人只会埋头拉车,不善抬头看路,更不会高瞻远瞩,请“老大”放心,更请“老大”多批评指正。毕竟,一个能力和品格都完美得无可挑剔的“老二”,是“老大”心头最大的痛!
眼前的敬亲王,尽管和自己谈笑风生,但他的眉宇间却显露着一种特有的沧桑,这是因为一个庞大帝国的重担,还是因为“老二”这个微妙的地位呢?
也许,自己作为一个外国人,现在恭王府宴饮的消息,一经传将出去,就会给他带来巨大的麻烦呢!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权势之下,即使自己不想结党结派,也会自然成党成派,这是乾国政治的无奈之处。敬亲王作为离最高权力最为接近的“老二”,虽然都十分“忧谗畏讥”,但还是不能不成为遮天的大树!
赫德正想着乾国目前的时局可能会发生什么样的改变,只见亲王府的管家急急忙忙的走进了来。
看到管家进来,纯亲王和阎丹楚都感到有些诧异。现在正是敬亲王会客的重要时刻,按说如果没有什么大事,管家是不会来打扰的。
敬亲王也感到很是奇怪,生性敏锐的他似乎觉察到了什么,立刻转过身来,看着管家。
管家快步上前,躬身为礼,用不大的声音对敬亲王说道:“禀王爷,宫里头刘大总管来了,要您马上进园子觐见。说皇太后召见,有要事商议。”
听了管家的禀报,敬亲王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你先过去,要刘大总管稍等,我换了衣服,这就随他过去。”敬亲王说道。
管家应了一声,退了出去。敬亲王转头看了看纯亲王、阎丹楚和赫德,眼中满是歉疚之色。
“真是不巧,皇太后偏偏这个时候召见,真是对不住诸位了……”
“亲王殿下说哪里话来,皇太后忽然召见,只怕是有要事,亲王殿下千万不要耽搁了。”赫德立刻说道。
“是啊!王爷莫以我等为念,这便奉旨进园吧!从王爷府上至火车站。尚有一段路程呢。”阎丹楚也说道,“莫要误了觐见。”
“只是不知皇太后因何召见?……”纯亲王心中不安,捻须沉吟起来。
“皇太后此时突然召见。恐是有什么大变故发生。”赫德想起了前些日子便传出的“日本借兵外国”的消息,心中一凛,说道,“恐怕一会儿要去的,不光是亲王殿下自己……”他说着,目光转向了纯亲王。
“那我这便先回去了,免得内使前来。寻我不着。”纯亲王明白赫德的意思,起身说道。
赫德和阎丹楚随即向敬亲王和纯亲王告辞,敬亲王思忖片刻。请赫德和阎丹楚继续留席,等他更衣后随内使离开后再走。赫德和阎丹楚明白敬亲王的意思,便没有马上走,而是依旧坐着。而纯亲王则唤过自己的仆人。从恭王府后门而出。直奔自己的府邸而去。
敬亲王来到了客厅,立刻便见到了正在等他的刘晟印。
看到敬亲王驾到,刘晟印急忙上前给敬亲王见礼。
“有劳刘大总管。”敬亲王快步上前扶住了刘晟印的胳膊,不让他拜下去,“敢问刘大总管,皇太后突然召见,所为何事?”敬亲王一边问着,一边亲热地拉住了刘晟印的手。
“不瞒王爷。为的是日本的事儿。”刘晟印叹了口气,答道。“皇太后听闻日本队将北海道割给了俄国,换得俄国出兵平叛,心中不安,于是召王爷前去,想是商量对策。”
听到刘晟印的回答,敬亲王心中暗自吃惊。
“刘大总管还请稍坐片刻,我去换了朝服,便同大总管一道过去。”敬亲王拼命让自己镇定下来,对刘晟印说道。
“王爷请便。”刘晟印点了点头,放开了敬亲王的手。
敬亲王急速的瞥了管家一眼,然后便转身趋步后堂,管家在又给刘晟印续了茶水之后,便急步跟了过去。
不多时,敬亲王乘小火车来到了清绮园的永庆长春,去春芳斋觐见。
顶带朝服的敬亲王被引入春芳斋,在他给仁泰仁曦两位皇太后见礼并被赐座之后,他壮着胆子,偷眼瞧了一下两位皇太后,只见仁泰默坐着望着窗外的月景,仁曦则低头看着自己的戴着长长金指套的手指甲,她们的神态都显得很是平和,并未现出有大事发生的样子。
不多时,纯亲王也到了,行礼赐座之后,仁曦便开门见山的说道:“这么晚叫六爷和七爷过来,为的是日本的事儿,六爷和七爷想也知道,这些个日子,日本国内一直不消停,我们姐妹对日本的情形所知不多,知道的一些事儿,也大都是从这‘点时斋画报’上得来的。”仁曦指了指桌边厚厚的一沓“点时斋画报”,“这日本现下具体的情形,六爷和七爷知道多少?能不能和我们姐妹大略的说一下?”
“回皇太后的话,这日本自西乡隆盛举兵起事之后,日本政府平叛不利,海陆皆连遭大败,西乡所部现下已占据日本西南半壁共计二十二县,拥海陆兵马二十余万,日本三都京都、大阪、神户皆已沦陷。现下日本政府陆军损失严重,海军几近全军覆没,遂有‘借师外国’之议。”敬亲王答道,“前些日子日本公使柳原前光来总署递函,商借我大乾海陆军若干,助日本政府平定西乡隆盛叛乱,臣以日本非我大乾属邦,不便出兵,婉言回绝,但为求两国和好起见,愿以便宜价格售日本枪械弹药,以助其平叛。前经直督李绍泉处,从沪厂调拨此前积压之施耐德枪弹十万发,先行售于日本,以解其燃眉之急,柳原曾专书致谢。”
“柳原还曾前往海署,求借兵轮助其海军平叛,臣以中土蒸汽兵轮亦少,不足使用为由回绝,柳原称日本海军已无可战之舰,叛军海军甚强,日本政府难以护得海口我侨民之周全,请派兵轮一二只前往护侨,臣从船政水师调最新建成之‘开济’、‘镜清’二巡海快船前往大阪及长崎护侨,后又抽调驻琉球怀恩港之‘登瀛洲’、‘元凯’二快船前往横滨。现下共有四舰在彼处。”纯亲王接着答道。
“那就是说,我大乾现在日本之兵,除此四舰之外,再没有了,是吗?”仁曦太后看了看桌上展开的日本地图,问道。
“是。”敬亲王和纯亲王对望了一眼,齐声答道。
“听说日本给这西乡隆盛逼得有些急了,是以才打起了借兵外国的念头。”仁曦太后想了想,又问道,“六爷对这西乡隆盛,可知道些什么?”
敬亲王没有想到仁曦太后竟然会突然问起西乡隆盛来,不由得愣了一下,但他很快便定下神来,回答道:“回皇太后的话,这西乡隆盛,本是日本国主之重臣,昔年日本朝政为幕府将军德川氏把持,国家贫弱,日本有志之士为求强国,行倒幕之举,西乡隆盛参与其中,纵横捭阖,终于迫使德川氏还政与日本国主,立下大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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