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我那客栈,这下恐怕不够这帮人折腾的。”老郑在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
一行人回到青鸟客栈,刚一进门,“店家,跑哪去了?快端酒上来!”一个如金属般硬邦邦的声音在外面店堂闷雷一样滚动起来。
那时候瞎琴师和驼背农民已背着棺材各自占据了二楼的两间中房。黑马骑士却独自下了楼,大马金刀地坐在桌前,望着窗外连绵的春雨,一迭声地喊道拿酒来。
那一刻,野鸟们都在外面的棚顶上叽叽喳喳乱叫个不停。雨水如道道白线,从无穷中来,落到无穷中去,如万道幻流现于眼前。老郑望着窗外,只觉心猿意马,一时间发起呆来,几乎不知身在何处,突然莫名觉得另一股阴冷冷的寒气从背后逼来,他回转头看见二层走廊上,一双狼的绿眼在阴影中忽隐忽现,一时间竟然突然放大到无比深邃,几乎要将他吞没。
一条黑影悄无声息地冒出,在老郑肩头一拍。老郑这才彻底惊醒,却看见是光头驱狼人站在面前,冷冷地道:“不是让你送吃的上去吗?”眼睛却盯着窗前的黑骑士背后露出的四剑柄不放。
老郑叫苦道:“雨下了半个月,送货人都不肯过来,现在只有白米青菜,哪来的十斤生肉?”
驱狼人闻言倒也不恼,朝天上一望,不动声色地摊开双手,只见两只黑眼瞳渐渐翻了上去,只余眼白。骤然之间,他的相貌仿佛变了样,眉目宽广,嘴角深陷,带着不怒自威的神气。他低低地呼吸,瞬间双手一扬。
一些细小的箭枝向上空射去,瞬间宛如万箭齐发,密密麻麻地遮蔽了天空。
空中群鸟吱吱叫唤之声不断,随即如同墨雨般掉落,片刻间就在天井当中堆成一小堆,每只野鸟的身上都穿刺着一支小小的竹箭。
驱狼人这才缓缓放手,饶是老郑离得近,也还是没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
此刻这名四字辰月教徒的目光,却仍然是紧盯窗口边安然而坐的那人。
一个人。四把剑。
任凭店堂中闹出了天大动静,那黑骑士浑若无事地自酌自饮。
这时天色将黑,室内暗墨,人影都只是隐约可见。那人肩头上露出的剑柄却在这黑暗中闪闪发亮:红柄微发红光。白柄寒光闪动。黑柄黑沉沉的不见光芒。青柄上显露一粒青铜骷髅的微光。
那驱狼人桀桀地笑着:“既然没有肉吃了。那就烤野鸟吃吧。”
他说这话时。黑眼瞳慢慢回到眼眶里。脸上的斑纹也不见了。刚才还弥漫在空中的杀气荡然无存。
他看了看朱雪雁和苏月几人,呵呵一笑,目光转到老郑身上,“喂,店家,收拾收拾,将这些鸟拣起来,大伙儿一起烤着吃吧。既然老天无眼。让咱们陷在这荒郊野店,就该同舟共济同甘共苦,嘿嘿,嘿嘿,是不是?”
几名店伙如同被烧红的铁钳子烫了屁股,朝着一地的死鸟就窜了上去,他们确实也是几天没见到肉了,就像对付小鸡仔一样,熟门熟路地将死鸟拔了毛,在大堂中央烧起一堆火来。将几只鸟串在火上烤了起来。老郑则去淘米烧灶,准备晚饭。
“大师姐。别站着,请坐吧。”黑袍骑士叹了口气,说道。
“柳兄,想不到是你来。”朱雪雁的眸子熠熠生光,看着黑袍骑士说道。
“不光是我,大师姐的面子大,四家分会,一家出一个高手,也不知道怎么,就轮上我了。”姓柳的黑衣骑士叹道,“其它分会的兄弟也到了,这位巴兄,你想必也看到了。”他指了指秃头驱狼人。
驱狼人冲朱雪雁点了点头,举了举手中的酒杯,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让苏月的心里一阵紧缩。
“我和大师姐也是老相识了。”驱狼人嘿嘿笑道。
正说话间,楼梯传来一阵吱呀的响声,苏月抬起头来,看到盲琴师和驼背农民正一步步走下楼梯,驼背农民的后背上,仍然放着那口巨大的棺材。
“这位背棺材的是骆兄,这位拉琴的是莫兄,以前似乎见过的,不知大师姐有没有印象。”黑袍骑士说道。
“我都记得,几位别来无恙。”朱雪雁抱拳冲四人拱了拱。
“咱们四个,都是奉了上头的命令,所以还请大师姐不要见怪。”黑袍骑士苦笑着说道,“其实,关于大师姐的那些个说你是那姓林的狗官相好的传闻,我们几个都不太相信,但上头下了死令,我们也没有办法。”
“柳兄,有你这句话,我便死而无憾了……”朱雪雁的声音变得哽咽起来。
原本以为朱雪雁会立刻动手和他们开打,四个天地会高手全都暗自戒备,但没想到她竟然说出这样一句凄苦无比的话来,让四人大感意外。
“我有一心愿未了,还想请四位帮我一个忙。”朱雪雁看着四人,朗声说道,“只要四位肯帮我这个忙,我了此心愿,不消四位动手,我自己便将这颗项上人头奉上。”
“大师姐所求何事?”一直没有说话的盲琴师突然问道。
“我求四位助我,杀了那林逸青!”朱雪雁握紧了双拳,大声道,“杀了此人之后,各位将我的头颅和这贼子的首级一并送到总舵,我朱雪雁的冤屈便可以洗清了!”
听到朱雪雁的这番话,四人对望了一眼,全都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许久,秃头驱狼人紧盯着朱雪雁,说道:“大师姐,不是我信不过你,以前跟你前去刺杀那个姓林的狗官的兄弟,可都是没了性命,除了你自己,那姓林的极其难缠,你这不是想要借着他的手,做了我们四个吧?”
“姓林的杀了我那么多弟兄,单单放我走,目的便是为了败坏我的名声,离间会中兄弟。”朱雪雁有些气恼的道,“以巴兄之才智,这点事儿想不明白吗?”
“事可一不可再,关键是次数太多了。”盲琴师笑了笑,说道,“我们奉上峰指令行事,取大师姐的首级回去,大师姐却要我们相助杀那林姓狗官,你知道,我们办事,从来都是两害相较取其轻,我们四个联手杀大师姐易,取那林姓狗官的首级难,大师姐觉得我们会如何选择呢?”
听到盲琴师的话,朱雪雁的脸色不由得一变。
“你们要是想对姐姐不利,先过了我这一关。”苏月猛地拔出了一支乌亮的旧式雕花左轮手枪,对准了盲琴师,随着她的动作,老仆的双手也拈上了透骨钉,面向黑袍骑士,那两名脚夫猛地抬起了扁担,用扁担的一端抬起,分别对准了驼背农民和驱狼人——那扁担其实是两支伪装得极其巧妙的火枪,这两个脚夫动作麻利,也都是练家子。
“苏月,别冲动!”朱雪雁见状一惊,立刻阻止道。
“你姓苏?”盲琴师虽然面对着枪口,但身形却仍旧稳重,“黑风寨苏卿尧苏老爷子,是你的什么人?”
“正是家父。”苏月答道,手中枪仍直指着对方的脑袋。
“噢,要是这样的话,这事儿我们几个就得核计核计了。”盲琴师不动声色的说着,面向另外三人,“三位可有高见?”
“大师姐,你们这边加上你,一共有五个人,都是高手,还有火器助阵,尤其是大师姐,功夫了得,我们四个哪怕是一起上,能够得手,也要折手断脚,实在是划不来。”黑袍骑士笑了笑,“不如大家都退一步,做个商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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