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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三章 神秘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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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很远的地方。”

    “为何不辞长路?”

    “望能持箕帚,侍奉先生。”

    “侍奉于我又如何?”

    “望能从先生学斩天之术。”

    “那,你回去吧。”

    头顶的松枝喀喇喇一阵低响,忽的一振,大片的积雪在空中散成雪霰,在簌簌的寒风中飘零莫测,洒落在少年人凌乱的长发中。他立在古松下,一身破蔽的白衣上沾满了雪泥的细点,默然的像是冰雪雕成。严冬寒月,山顶的风刮面如刀,像是随时都能如掀起一张枯叶般卷起他略显纤弱的身子,将他葬送在面前的千丈深谷中。可是他已经在那里站了一日一夜,并无离去的意思,也看不出任何的畏惧。

    峭壁深谷上架了一座简陋的悬桥,在风势中摇摇欲坠。悬桥的对面,雪峰的背风处,是独门独户的茅舍院子,木门半敞,门前坐了一个老人,老人的头顶撑开一张巨大的油伞。他坐在厚实的毡毯上,面前置一张小条桌,条桌上有温好的酒。

    两人都没有再说什么,老人举杯饮尽了锡杯中的剩酒,转过身去。他没有起身,是以双臂撑起身子转身的,谁都可以看出那双虚软的双腿已经断了。院子里黑巾覆面的下人们踏雪而出,他们的步伐轻飘,踏在雪上无声无息。两个下人以扛轿托起了老人,第三人收起油伞和条桌。院门嘭的闭合,自始至终没有人再看少年人一眼,仿佛他根本就不存在。

    过了许久,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悬桥对面那扇透风的门,而后坐下来从怀里摸出了冷硬的面饼嚼了一口。他拾起脚下的坛子,里面的水已经封冻,静了片刻,他拾起身边的一块石头,一下一下砸在坛口的封冰上,直到砸开了一个裂缝。他凑在那个裂缝上饮了一口冰水,把面饼的渣子灌了下去,胸口透寒,像是血都冷了。

    他这样嚼了几口,灌了几口水,又站了起来,默默的面对着那道悬桥。

    从门缝里看去,他纤弱的身影仿佛要融在那渐黑的暮色中。雪又下了起来,绵绵密密没有尽头。

    “今夜的雪,会下得更大吧?”老人喃喃的说着回头。

    侍从们默默的跪立在他的身后没有出声。一身黑衣像是夜色中的枭鸟。老人也没有期望他们回答,他知道这些人都没有舌头。

    “你怎么还未回去?”

    “我等着先生回心转意。”

    “我为何要回心转意?你和我素不相识,你折磨自己候在冰雪中,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有诚心。”

    “世上有诚心的不只你一个。”

    “我比他们都有诚心。”

    老人笑了笑,仍旧坐在油伞下饮酒。第三天的早晨,雪停了,悬桥前的一树老梅静悄悄的开放。在垲垲的银白中红得令人惊心动魄。老人就坐在悬桥的对面饮酒,遥遥的赏着梅花,看着风里偶尔细琐的轻红飘落。落在雪地上红得如血。比梅花更红的是少年人的血,他垂手立在那里,手上裹着布条,血迹渗出来把白布染得通红。风寒冷而干燥。他的手先是肿胀。再是裂开,满是斑斑的血污。他清秀的面孔也肿胀起来,看着有些滑稽。只是那股神色还没有变,他修长的眉宇上沾满雪粉,斜斜的飞扬着。

    侍从们又抬着老人回去了,他从怀里掏出剩下的面饼,还有两张。

    “一天吃一张还能撑两天,一天吃半张就是四天。”他的声音嘶哑得连自己也难以分辨。就这样他还扯着干裂的嘴唇,笑了起来。

    早已没有水了。他用满是血污的手捧起积雪,合着面饼一起吞了下去。他用力的咀嚼着,麻木的嘴唇分不清面饼和冰雪,都像是些细小的刀片。

    他又站了起来,默默的对着悬桥,天渐渐的黑了。

    “你可真是固执啊。”

    “求先生传我以斩天之术。”

    “你怎么知道我有斩天之术?”

    “我听过先生的事情,先生的行迹,我已经找了很久。”

    “你知道什么是斩天之术?”

    “知道。”

    “那你以为我会教你?”

    “我可以等。”

    “可你就要死了。”

    老人扬了扬手,侍从们悄无声息的抬着扛轿出来。这次老人没有在门口设油伞小桌和温酒,天气愈发的寒了,狂烈的大风中深谷里面急速的穿过,像是北方大山中猛兽的吼叫,而后倒卷起来。那株红梅已经都零落了,花瓣被一层又一层的积雪覆盖,只剩下残枝横在那里,乌森森的有如鬼爪。

    最后半块面饼吃完了,腹中像是被刀子寸寸的切着。少年人坐在冰雪中使劲的揉着自己的腿和胳膊,他现在不敢站着不动,总是不停的揉着自己的手脚。他知道不揉的话也许手脚就冻掉了,他不想成为一个没手没脚的人,他将来还要走很长的路。

    他努力的想要再笑一下鼓励自己,但是他忽然发现自己笑不出来了,他的面孔痉挛着,面颊的肌肉在寒风中已经僵死。

    老人扬手,黑衣侍从们把扛轿止在屋檐下。

    “一个孩子,居然知道怎么多,是自速其祸,”老人抬起头,仅剩的一只眼睛里带着刺人的寒光,“杀了他!”

    没有人回答他,黑衣侍从们默默的扛着轿子进了茅舍。

    大海的声音回到了耳边,他再次听见潮潮的海浪卷了上来,像是很远处的雷鸣。

    他努力的伸出手去,要触摸温暖的海潮,海水从指间流过,温暖而舒适。他侧过头去就枕上了沙滩,有人抚摩着他的头顶。熟悉的笑声如此的遥远而又清晰,他抬起头来要去辨认方向。

    一切忽然都黑了,银一样冷得凄寒的圆月挂在老梅树的梢头,他半身埋在雪里,没有笑声,只有风声,没有海水,只有周身刺寒的雪。自己竟然睡了过去,少年人惊恐起来,他知道自己睡了就会死去。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可是全身都已经僵死,只有心底的热气似乎还剩那么意思,他仰面躺在那里,看见夜空中漆黑的大鸟掠过,似乎是看中了他这份僵死的食物。

    “如果那样死,也好啊,”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可为什么又要醒来?”

    笑声响起,他惊讶的侧过耳朵去。确实是笑声,但是并不是梦里那个熟悉的声音,而像是夜风穿过树林,或者笑的是枭鸟。那种怪异的笑声像是某个人从胸腔里发出来的,忽东忽西,辨不清方向。起初似乎很远的笑声最后汇集在他的周围,他努力扭头去看,却看不见人。恐惧爆发出来,他觉得自己像是被看不见的恶鬼围住了,他们要拉扯自己的灵魂,然后把自己分开吞噬。

    “还不能死!还不能死!”他对自己说,他拼命的要动,身体里又有种疲惫让他想永远的躺下。

    几道银色的弧光忽然在他眼前掠过,他心里一动,终于看见了人。是那些黑衣的侍从们,此刻他们都蜷伏在低下,如同食腐的豺狗,所以不易发现。他们只露出两只眼睛,眼睛里却不是白天忠诚默然的模样,满是对于杀人的喜悦。那根本就不算是人的眼睛,三个侍从蜷伏着身子,手持邪异的刀在他身上比划,像是要将他分切成碎片吃掉。

    少年忽然明白了自己的错误,他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这些秘密透露出去,震动的不只是这个深山的小镇,而是整个天下。如果老人不收他为徒,那么就只能杀掉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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