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射击,步枪的攒射更是不稍间断,东学道徒们被枪弹轰得象筛子一样的,也有被机关炮弹击中,变成了破碎的残尸,乾军的防守阵地前,死尸若墙,哀嚎遍野。
整个杀戮战场一片沸腾,但东学道徒无论如何,冲至阵地前便再无法寸进半步,只是用无穷的鲜血和死尸来堆砌。
乾军阵地前,死者堆积如山,残肢断臂,散落得到处都是,鲜血染红了大地,扑鼻的血腥,刺激起乾军士兵们胸中的杀意,枪炮齐施,所有的人都似疯狂了一般,只是不断地射击着,忘记了生死。忘记了恐惧。
在远处的山坡上,穿着雨衣的日本陆军少佐上崎辰次郎看着血腥屠戮的战场,面色惨白,一张口竟然呕吐起来。
“上崎君?”旁边的一名军官看到他这个样子,却并未出言讥讽,而是轻轻的拍起了他的后背。
“谢谢你,桐村君。”吐了好一阵,上崎辰次郎感觉好些了,这才回头,向那位军官点头致意。
“是想起了在苔湾的经历,是不是?上崎君?”同为陆军少佐的桐村太郎微微一笑,问道。
“是的。”上崎辰次郎点了点头,目光有些回避着远处的杀戮战场。
上崎辰次郎历经苔湾之役和西南战争,虽然可以说是一位颇有战场经验的军官,但这两次战争已经给他的心里造成了可怕的创伤。
“我听说在苔湾,乾军就是象这样,用机关炮轰击我们的武士的,是这样吗?”桐村太郎的目光紧盯着远处的战场,低声问道。
“是的,凡是被这种机关炮弹击中,都是身体破碎,血肉横飞。”上崎辰次郎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之色,“我曾亲眼看到过,一个人被击中了,上半身给炸飞了,下半身仍然向前跑了很远之后,才摇摇晃晃的倒下。”
听了上崎辰次郎的描述,桐村太郎竟然打了一个冷战。
“太可怕了。”他喃喃的说道。
“那时是乾国的船政海兵——也就是海军陆战队才有这样的武器和凶悍的战力。”上崎辰次郎说道,“普通的乾军是做不到的。那一次本来我们已经把乾军赶下了海。但乾国船政海兵突然出现。用猛烈的炮火向我们射击。战场形势立刻逆转,我们遭到了可怕的屠杀,就象现在他们对朝鲜人做的那样……”
“你是说,现在普通的乾军,也已经达到当年船政海兵的战力了,是吗?”桐村太郎问道,声音竟然颤抖起来。
“别的乾军我不知道,可眼前的这支部队。战力应该是不输于当年的船政海兵的。”上崎辰次郎说道。
“是啊!我在他们身上,似乎看到了萨摩贼徒的影子。”桐村太郎说道。
听了桐村太郎的话,上崎辰次郎心里一惊。
“萨摩贼徒?难道……是……林逸青?”
桐村太郎点了点头。
桐村太郎参军的时间晚,没有参加苔湾之役,但却全程参与了历时两年的日本西南战争,几次重要的战役他都参加了,也都幸免于难,是以他对萨摩军的战术异常的熟悉。
现在的他,在面前的这支守卫汉城城门的乾军身上,竟然看到了萨摩军的影子!
“他……听说他回到乾国之后。并没有得到乾国政府的重用,因而意志消沉。整天在福州老家宴饮享乐,沉湎于酒色之中……”上崎辰次郎摇了摇头,“我想,他已经失去了指挥萨摩贼徒的能力,应该不会……”
“我只是有这种感觉而已,呵呵,他现在只是乾国的一个小小的男爵,没有实际的官职,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桐村太郎自嘲的一笑,“也许是我想得太多了。”
战场上的枪炮声渐渐的平息了,上崎辰次郎和桐村太郎不约而同的转头望去,看到战斗已经结束了——也许说杀戮已经停止了更加合适一些。
“这场大屠杀终于结束了。”上崎辰次郎叹息道。
“对这些乾国人来说,是一场对朝鲜人的大屠杀,可如果同样的事发生在我们身上,我觉得只怕未必是大屠杀。”桐村太郎收回了目光,看着上崎辰次郎,“我们要想消灭这五千多朝鲜骑兵,至少要付出几百人的伤亡,不可能做到象这些乾国人那样,没有伤亡。”
“你说的对,桐村君,公使阁下的谨慎是无比正确的。”上崎辰次郎点头道,“我们要把今夜看到的一切都详细的报告给公使阁下,作为政府决策的参考,在帝国军队的战力没有超过乾国人之前,我们还是不要考虑和乾国开战的好。”
“就是这样!”桐村太朗赞许的说道,“我们走吧!”
这一小队日本人很快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翌日,汉城,云岘宫。
“天兵到来,解我国民众之倒悬,大乾天子之恩德,我等永志不忘!”
看着朝鲜国王李熙的父亲大院君李是应匍匐于地,率朝鲜君臣向着北京的方向叩拜的样子,马建忠在心里发出了一声冷笑,虽然他表面上还得装成客客气气的样子。
好容易等到大院君和朝鲜国王及君臣赞颂大乾天子威德礼毕,坐下之后,吴长庆问道:“王父阁下可知,昨夜袭击城门的乱军,是哪一路吗?”
“据臣下禀报,昨夜来袭之乱兵,乃是天道教匪。”大院君恭敬的回答道,“彼等得知王京大乱,故而聚啸前来,欲要杀尽我等,幸亏天兵到来,将其尽数殄灭!真是万幸!”
“此次兵乱,究竟因何而起?王父阁下可曾知晓?”吴长庆又问道。
“都是我这不肖之子,受妻族蛊惑,失政于民,致使民不聊生,遂起军乱!”大院君说着,转头怒瞪了坐在一旁的朝鲜国王李熙一眼,大声的回答道。
听到父亲的斥责,李熙只是垂着头不发一言,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看到大院君竟然当着他们的面斥责国王失政,吴长庆和丁禹廷飞速的对望了一眼。
“王父阁下,贵国国王纵有过失,指明可也,如此斥之,恐非臣子之道。”吴长庆平静的说道。
听到吴长庆的话,大院君的面色虽然未变,但眼中的怒气却并未消散。
“吴大人……说的是!唉!都是闵紫英这个女人,一家子都是祸国殃民之辈!”大院君顿足叹息道。
见大院君直呼闵妃的名字,站在阶下的朝鲜问议官金允植和鱼允中全都面现怒色。
“我进城时,见贵国正自举行王妃殿下的丧仪。”吴长庆不动声色的又问道,“但我听说,王妃殿下似乎并未身亡。”
“确是如此。”大院君的脸上现出了一丝尴尬之色,“因兵乱是闵氏族人贪墨军饷而起,军士恨闵氏入骨,必要杀之,以防其日后报复,而为平定变乱,我与众臣商议之后,才发布其已死的消息,为其举丧,乃是为了安定军民之心。”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王妃殿下并没有身亡了。”吴长庆点了点头,“那便好,那便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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