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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镜脸上已是铁青,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强压怒气。
“唐敦——可都属实?”
唐敦紧贴门板站而立,面色苍白而颓丧。
杨氏和韩蛰禀话时,他便天人交战,一时想着韩蛰的狠厉和素日的赏识重用,一时又想到唐解忧哀戚的哭求和隐晦的威逼利诱。
倘或他早些听到风声,也许会去杀了人证,将那副画推得干干净净,抵死不认,但如今韩蛰有铁证在手,他无可抵赖。
他抬头,看着一手将他提拔起来的韩镜,最终愧疚垂首,“是卑职一时糊涂。”
韩镜端着茶杯的手颤抖得厉害,没忍住狠狠摔在地上,热茶四溅。
“混账!”
他对着唐敦,厉声怒斥。
厅里鸦雀无声,令容站在杨氏身侧,被韩镜那怒容吓得心惊胆战,害怕之余,又忍不住瞟向唐敦,希望他能抬起头,让她再看看那张脸。
——方才匆匆一瞥,她总觉得,那张脸似曾相识。
但唐敦只是垂着头,再也没抬。
没人敢出声,韩镜缓了半天才压住怒气,厉声让唐敦滚出去,怒容坐了片刻,才向杨氏道:“既然如此,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唐敦的事,自有锦衣司的律法处置。
而至于解忧,”
杨氏叹了口气,“当初媳妇入府时,三妹还没出阁,您和太夫人疼爱三妹,怜惜解忧孤苦,媳妇都知道。
不过这孩子存心不正,若还放任,怕是早晚会生祸事。”
“是该好生教导了……”
韩镜喃喃。
韩墨便在这时站了起来。
先前一番言语往来,他都保持沉默,这会儿一起身,众人便齐齐看过去。
“解忧的事,儿子其实已考虑了许多回。”
他缓缓踱步,站到韩镜下首,“当初母亲接她回来,这府里所有人,从您和母亲、我和杨氏,存静、瑶瑶和征儿,待她都很好。
这些年里,解忧做了错事,父亲和母亲也都悉心教导,只是……年初时连跪祠堂那样重的责罚都有过,她却仍一意孤行,不止在内宅生事,连外人都串通了,怕是责罚教导未必有用。”
韩镜眉目更沉,“你的意思是?”
“解忧为何筹谋这些,父亲想必明白。
留她在府里,只会让她更加痴心。
她的年纪已不小,该寻个婆家了。”
声音一落,厅中又陷入死寂。
韩家内宅虽以太夫人为尊,却是杨氏手握实权,且她娘家掌京畿兵权,行事又端正持重,平常虽宽柔,真计较起来,韩镜都让她三分。
在外韩镜是三朝相爷,而今上了年纪,许多事也需韩墨和韩蛰照看。
唐解忧那点心思,阖府上下多能瞧出来,韩镜和太夫人也有意留在身边照看。
先前她安分老实,韩墨顺着老人家的心思,又顾念早逝的韩蓉,便默许她留在府里。
韩蛰是韩蓉的晚辈,杨氏又是外来的媳妇,虽不喜唐解忧,却不好说将她嫁出去的话,是以僵持了多年,谁也没提过外嫁的事。
而今唐解忧闹出这胆大妄为的事,韩墨又开了口,情势便有了不同。
且唐解忧如此心性手腕,敢串通锦衣司的人算计韩蛰,若留在府中,恐怕真会成隐患。
韩镜扫过厅中众人,见杨氏和韩蛰虽未说话,却都是赞许称意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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