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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蛰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耽误一会儿无妨。
我等他醒来。”
郑毅没再多言,留下人手在旁帮忙,他带了两人到外面盯梢。
半个时辰后,樊衡才悠悠醒转。
素来刚硬的脸上几无血色,瞳仁稍觉涣散,整个人虚弱得很。
但好歹是从漆黑沉坠的深渊醒了过来。
韩蛰就守在榻边,见他睁眼,悬着的心总算稍稍安稳了点,虽仍是沉肃之态,神情却和缓了些许,“没有追兵,郑毅守在外面。”
他知道樊衡最挂心的事,“方才探来的消息,范通和范自鸿都已死了。”
一丝笑意缓缓勾起来,樊衡含糊地“嗯”
了声,就想阖眼。
“但甄嗣宗还活着——”
韩蛰立马提高声音,见樊衡强撑开眼皮,续道:“甄家门第仍在,你说过,要亲眼看他阖府败落,洗清昔日罪名。”
“知道……”
樊衡声音很低,漆黑的瞳仁聚拢,含糊道:“我会……活着。”
“好!”
韩蛰斩钉截铁,“在京城等你。”
“放心。”
樊衡浑身疲倦极了,精神却还绷着,不敢有半点松懈。
韩蛰颔首,待樊衡再度沉睡时,出屋跟郑毅交代了几句,留郑毅在此照料护卫,他仍翻身上马,疾驰离去。
为这场搏命般的刺杀,锦衣司损兵折将,连向来封死的机密都给范通泄露了一些,颇伤元气。
但,值得。
……
范通父子的死讯迅速通过锦衣司诸多眼线的嘴,传遍河东各地。
谋逆之初大张旗鼓,刘统先锋猛进势如破竹,范通重兵压阵,气势汹汹。
如今主将父子皆被刺杀,便如帅旗轰然倒下,搅得人心惶惶。
被范通重金收买的土匪、流民几乎在一夕间如鸟兽四散,军士们虽碍于军令不敢擅动,传言却迅速蔓延,早已没了起初志在必得的奋勇劲头,或是观望,或是投向朝廷,人心霎时涣散。
而范通一死,河东诸多悍将便没了震慑,异心四起。
有人想趁势接过大旗,握住河东兵权,有人不服气,明争暗斗,亦有人察觉大势已去,以保卫疆土百姓为名,率兵回到驻地,不再掺和战事。
韩蛰便趁着河东一盘散沙,尚未被谁收拢时,命人迅速出击。
这回都无需他亲自出手,对着有将无兵,人心涣散的敌人,河阳的诸位将领和韩蛰身边的傅益等小将都堪当重任,捷报连连。
樊衡的消息也不断递来,虽重伤未愈,却熬过了最凶险的几天,性命无碍。
韩蛰脸上的沉厉肃然也渐渐消去。
令容看在眼里,觉得高兴。
那晚韩蛰去接应樊衡,她歇了一宿,次日跟傅益说了府里的事。
兄妹俩都曾承教于傅老太爷,先前傅老太爷病势缠绵,令容也回府探望过多次,知道人上了年纪,这种事难以胜天,默然对坐一阵,也只能接受。
傅益征战在外,不可能回府,便独自往清静处去,对着金州的方向叩拜,沉默了一宿,次日仍生龙活虎地听命于韩蛰,率军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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