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给老子不许动!”鬼将陈勉强吼了一嗓子,满脸赤红喘息道:“这药……不错,就是、就是他娘的太有劲儿——”
陆叶见状不禁佩服鬼将陈的硬气。他的修为要比金粲低了一阶,可硬是直戳着腰板站着没动,任由杨枝玉露烈火烹油般地在体内煎熬。
费维目光炯炯瞪着陆叶,问道:“小子,这药你还有多少?”
瞧这架势要是陆叶敢说没有,他就敢出手硬抢。
陆叶一点儿没生气,他非常明了费维的心思。满营的伤兵,假如没有救命灵药,只能被阴煞氤氲荼毒转化。费维为求药,只怕什么都不顾了。
于是陆叶不声不响地拿出一个黑色小瓷瓶,里面装的杨枝玉露足够救治重伤兵卒,尤有富余。
费维欣喜若狂,一把将小瓷瓶抄在手中,踮起脚尖拍拍陆叶的肩膀道:“兄弟,够意思!”
陆叶啼笑皆非,心下对这位耿直爽快古道热肠的阴阳师生出十分好感。
很快,医馆中的惨叫呻吟声此起彼伏,满地都是打滚的伤员。这些阴兵鬼卒在战场上从无畏惧,可一见到费维小心翼翼举着小黑瓶走近自己,便一个个吓得连滚带爬鸡飞狗跳。
那边鬼将陈的劲儿已过了大半,手里提着形影不离地大斧头四处喝斥被费维撵得抱头鼠窜的手下兄弟,三眼蛤蟆和阿文一左一右宛如两尊门神跟在后头。
正乱哄哄不可开交之际,一个鬼卒慌慌张张奔进来叫道:“将军,出事了!商仙子不晓得发了什么疯,把那些战死兄弟的令牌全都抢了!”
“抢令牌?”鬼将陈大吃一惊,若非商嘉禾刚刚干翻攻城的阴魅,他就直接骂娘了。
三眼蛤蟆却很开心地道:“太好了,这下都活了!”
“放屁!”费维一巴掌拍在孙子的后脑勺上,破口大骂道:“她知道怎么用还魂法?就算知道,没有还魂宝物有屁用!”
三眼蛤蟆咕咕跳脚大叫道:“少见多怪,我就是这么活过来的。”
“将军,师傅……奇怪、太奇怪了!”
一个阴阳师跌跌撞撞满面惊异之色闯了进来。
“慌什么?”费维一瞧是自己的弟子,火往上撞喝骂道:“没见老夫正忙着!”
那阴阳师结结巴巴道:“师傅,您快去瞧瞧吧。活了,郝校尉活了!”
“你说的是郝兆?”费维吃了惊:“谁救的,马天、毛春、还是老杨”
他连报了几个阴阳师的名字,对方只是摇头。
费维气得咕咕直叫:“你他娘的打哑谜呢?快说,怎么回事?!”
“是、是商仙子啊!我以为师傅早就猜到了。”
“嗯~~?那个小姑娘!”费维大感意外,把小黑瓶传给身边一名阴阳师,让他继续在这里灌药,自己迈步往外走道:“我得去看看!”
陆叶、鬼将陈等人也跟着走出来,就看到隔壁院落里商嘉禾喷出一团团龙息,笼罩住十几条残魂正在迅速恢复原形。
“怎么可能?这不可能!”费维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哪有像商嘉禾这样一次救活十几个的!
这是什么非凡手段啊!
面前的少女,简直同时拥有无与伦比的美貌,独一无二的修为外加盖世无双的智慧,完美,简直太完美,费维此刻简直对商嘉禾钦佩得五体投地。
医馆的另一面,龙俪煜和卫似远也没闲着,把一群阴阳师支配得团团转,全部变成打下手的学徒。
环顾一圈,费维发现自己居然没活干了。
鬼将陈心情大好,他本想上前感谢商嘉禾等人,又怕打扰他们,当下笑呵呵地对费维道:“走,老费,咱们去弄一桌好的。”
费维像是没听见,转身盯着陆叶道:“小子,你说实话。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突然跑到咱们石崖城来,那么多的灵液丹药仙气真元不要钱似的往外掏,到底图啥?”
陆叶微笑道:“费师,您有没有过在黑暗的荒原上走了很久,又累又饿精疲力竭的经历?那时候,若能远远望见一盏灯火,当是如何的温暖,如何的欢欣鼓舞?”
费维的眼神渐渐变得柔和,他完全明白陆叶想说什么,颔首道:“当初老夫就是这样来到石崖城的,从此再也不曾离开过。”
陆叶放眼环顾百战余生的将士,幽夜里坚强而巍峨屹立的城郭,还有星星点点从屋里从城头散发出的光亮,轻轻道:“这里便是那盏荒野里的灯火,照亮的是整个幽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