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抬,猛地就把整个锁死的竹门踹成了四分五裂。隔着氤氲水汽,最近的一个温泉池里出现的一幕在那一刻以火星相撞的冲击力砸向了他的眼睛。
浑身湿漉漉的少女站在水池中间,半边肩膀的长裙已经被撕开,露出白皙纤细的锁骨,丝丝鲜血蜿蜒流过,描绘出妖娆的曲线,而那鲜血的来源,是安放着刀片的脖子。
“我杀不了你,但我能杀了自己,呵呵……”她披散着一头湿润的长发唇色发白,脸颊却红得厉害,冷笑间澄澈的眼睛有些发直,就像是一个麻木不仁的提线木偶,无论是脖子还是手上的伤口都不能让她感到疼痛。
感觉到体力的流失,她下意识把刀片又往喉管的方向压过去,鲜血潺潺流下,模糊的神志已经让她分不清还在抗争等待着什么。
脑子里有一个声音的让她等着,等着谁来救她,可上一世在昏暗的小巷里没有人来,疗养院双手被剁的时候也没有人来,现在,又会有谁……
蓦地,身后似乎传来了一阵水声,但她无力转身去分辨,轻轻闭了闭眼,正待一抹脖子结束这漫长的痛苦时,一双大掌拥住了她。
“是我。”熟悉的低沉嗓音,熟悉的手掌温度,熟悉的胸膛。
是他。
秦卿想不起那个人的名字,甚至记不起那个人的样子,却是整副心神一松,手里的刀片再也握不住滑落在水中,全面崩盘的意志让躯体的反应占据了上风,但她已经不想去坚持了。
“带我走……带我走……”
她用鲜血淋漓的掌心去抓住那只大掌,任由血液横流也毫无知觉,只是像一只在雨夜里受了伤的小猫窝在温暖的怀抱里瑟瑟发抖。
封衍冷着脸将人打横抱起,头也不回地往门口大步离开。
整个过程中,身为这一切的罪归祸首,阎闵被彻底当成了透明人。
他身上也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狼狈不堪,靠在石头上看着冒着热气的池子里飘着的淡淡血色,半晌后终是露出了一抹苦笑,“真是疯了。”
原以为这世界上不会再有人比他疯狂,比他手段狠辣,所以他做事素来无所顾忌,才会出此下策来逼迫少女就范。
直到少女毫不犹豫抹了脖子,他才意识到凶的怕横的,横的就怕不要命的,那副看似单薄的身体里藏着的决绝让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束手无策。
而他们之间互相试探,小心翼翼维持的平衡,终究还是被打破了。只是事情没有朝着好的方向走,反而背道而驰,彻底破裂。
秦卿被抱回竹屋的时候,人已经神志不清,不顾身上鲜血横流的伤口,只是拼命往封衍的怀里凑。
最后封衍拗不过,只好挥退了所有人先替她解了药性。
听着屋里头发出的动静,负责守卫的狙击营全员的心都在止不住地往下沉。
依着他们老大对少女重视的程度,如果秦卿真被种了毒,他们都不敢想象老大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