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一些,沧州,棣州,景州,瀛州完全是一笔糊涂帐,忙了近一个月,勉强把沧州和棣州的帐理顺了。”
“用不着着急,慢慢来。”李泽抚摸着对方的长发,不以为意地道。
“怎么能慢慢来呢?”夏荷摇头道:“这马上就要开春了,开春之后,便是春耕,早前战争的后遗症还没有抚平呢,又要忙活着这一摊子事。沧州,棣州这两地,到明年秋上之前,肯定是只出不进了。唯一有希望的,便是海兴的晒盐场,能不能如公子所说的那样,改进了工艺之后能不能多产出一些盐,如果是这样的话,倒多少可以有些进项。”
“还有啊,公子教我的那些,我捡些简单的教那些抽调上来的财税人员,一个个都笨拙无比,也拉慢地工作的进度,现在也只能是勉强上手。有些时候,我只能让他们做两套,一套用老方法,另一套用新法子,虽然多花了一些时间,但新旧对照,一来是让他们练手,二来也是让他们看看,到底那一种更简便易行。”
李泽不由摇头。夏荷之所以觉得简单,那是因为跟着自己学了那么多年,从小便耳闻目濡,而从下面抽上来的那些人,你让他在短短的时间内改掉他多年的认知而接受一个全新的知识,难度之大,可想而知。而且财税之上,又容不得有一点点的错漏,那这些人的压力有多大,也就可想而知了。
想想那些人搔破头皮,拔光胡子的愁苦场景,李泽便觉得有点可怜他们。
夏荷在属于她的那幢屋子里便是女王,众多下属见了她,是典型的连大气也不敢喘,一来当然是因为夏荷特殊的身份,二来,也的确是因为夏荷的这一套独特的财税体系。下面的人花上好几天弄出来的东西,被送到了她的手里往往不到一刻钟,便会被挑出错误来。这就让人不得不服气了。
李泽虽然人不在武邑,但这里的相关情报,仍然会源源不断地汇集到他的手边。
“我听说几天前,你喝醉了?”李泽笑着问道。
“我哪有喝醉?”夏荷连连摇头。
“还想狡辩?”李泽伸出两根指头夹着夏荷的鼻子,“说说,什么事值得你喝醉?”
夏荷沉默了片刻,这才抬起头来,低声道:“公子,我的确是喝醉了,是因为高兴的。因为……因为……”
“因为你知道了柳如烟要跟着我去长安,而且以后要常住在长安,不会跟着我回来是不是?”李泽问道。
夏荷垂下了头,好半晌才点了点头。
“其实我一直在想着怎么以后与柳姑娘相处,但如果能不在一起,自然就是最好了。”
李泽笑了笑。
夏荷有这种心理是很正常的。
在以前,夏荷压根就不会有这种心理负担,因为她给自己的定位就是一个小丫头,最好的结果就是成为自己的妾。但现在,她手中握有的权力愈来愈大,她见识的大场面愈来愈多,一个个自己麾下的高官显贵对她毕恭毕敬,她的心理怎么可能没有变化呢?她的眼界儿会越来越高,她的心气也会越来越傲,这是自然而然的一个变化。
但柳如烟是压在她头的一座不可翻越的大山。
这一点,又是不容改变的。
所以,当柳如烟与李泽成婚之后要在长安长住的消息传来,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她不用在担心如何与大妇相处了,她仍然可以像以前一样那样自由自在的活着。
“公子,我是不是很坏?”仰起头,夏荷怯生生地问道。
“没啥,人之常情。”李泽笑道:“不过夏荷,你其实完全用不着如此担心柳姑娘,因为你从来都不是以色娱人的。”
夏荷的相貌,纵然比不上柳如烟,但其实也是上上之选,更重要的是,李泽从小就一直在慢慢地培养着她,因为李泽不想让自己在这个世界之上显得那么孤独,至少在独处的时候,他希望有一个世界观与自己接近的人能和他一起说说话,相陪相伴。十余年下来,李泽的计划无疑是成功的,夏荷的谈吐,爱好,与这个世界的一般女子是大为不同的,她所掌握的知识,更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所具备的。
她与李泽,不仅仅是亲情,爱情,更重要的是两人在心灵之上的一种接近,是对一件事物上差不多的认识与感觉。
比起心灵上的交流,世界观的认同,相貌反而是其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