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候,两人相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如果不是因为向训的关系,向真只怕连站到李泽面前的机会都没有。
“向将军请起!”李泽虚扶了扶,“一路远来辛苦,向帅身体可好?”
“谢相爷垂询,家父身体康健,每日不舞枪弄棒,就会闲得发慌。”向真微笑着道。
“那就好。”李泽笑着回头指了指身后:“介绍一下,那个壮的是章回章公,礼部尚书兼武威书院的山长,那个瘦的,是公孙长明。”
章回与公孙长明并没有下马,只是在马上淡淡地拱了拱手。
这两人显得很淡漠,向真却是不敢怠慢,认认真真地向两人行了一礼。
李泽身边的两大谋士,便是章回与公孙长明,现在武邑政权的所有规划,政策,战略方向,几乎都出自这个三人组,他们三人,几乎便可以决定朝廷的一切。在来此之前,向真便知道的清清楚楚。
只不过眼前这两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手握大权的人物,章回穿着草鞋,裤腿之上尽是泥巴,身上还沾着粟米的枝叶,敞着衣衫,黑乎乎的胸毛与大胡须交相辉映,一双铜铃般大小的眼睛瞪得溜圆,公孙长明却是干巴巴地瘦得跟一个麻杆似的,两只眼窝深陷,看人的时候,总是眯起眼睛,让人一看不禁便有些心寒。
站在这两人的面前,向真能体会到人不可貌相这句话,实在是至理名言。
看似莽夫一个的章回,却是这个世间最有学问的一个人。看公孙长明,论学问,亦是不输给章回,论手段,比章回要更加阴毒许多。向真可是听自己的父亲讲起过公孙长明当年在关外的杰作。
这样的人物,却也甘心为李泽手下。
“向将军远来辛苦,便先请去驿馆歇下,随后自有安排。”李泽拍了拍手,看着高象升道:“一事不烦二主,便还是劳请高将军多辛苦一下了,驿馆那边,早已经安排好了。”
“是。”高象升躬身领命。
李泽大笑着翻身上马,看着向真道:“武邑亦有好风景,向将军不妨先休息几日,将养好精神,咱们再谈正事。”
不等向真回话,李泽已是抱着儿子,打马入城而去。
看着年轻得让人嫉妒的李泽,向真有些失神,半晌才道:“这便是李相吗?”
“自然便是。”高象升点了点头:“今年不过二十有二。”
向真重重地吐了一口气,他已经三十六了。
“都虞候,我们先城内城安定下来,李相既然这么说了,这两天恐怕就不会召见你,正好,你可以先见一下薛尚书,韩尚书,好好地计罗一番。”高象升道。
“这,不会犯了李相的忌讳吗?”向真有些为难。
“我们这伙人,便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晃晃地摆在那里,向氏应我等邀请而入武邑,也是如同黑暗之中的火把,藏着掖着,反而落了下乘,摆明车马,更加光明正大。我们不怕人议论,就怕没人议论啊!”高象升大笑道:“我们做这些事情,并没有什么不敢见人的地方,自然就能大大方方地。”
“高将军说得也是,既然如此,我便先见一见薛尚书,韩尚书他们吧!”想想的确如此,向真也是不由失笑。
一碗金黄的粟米饭上,浇上了李泽精心炒制的臊子,或者是因为这些粟米都是自己辛辛苦苦一根一根捡回来的,所以纵然粗粝,李澹却也是吃得极香,尽然将一大碗吃了个一干二净。
“倒真是少见澹儿吃饭这么爽快的。”柳如烟喜上眉梢。“多吃才能长壮,既然喜欢吃粟米饭,回头我便让小厨房多多备下一些。”
“你却看他明天还肯不肯吃,这一碗,只不过是他自己弄回来的罢了。”李泽笑道。
“倒也是。”柳如烟替李泽倒了一杯酒,道:“那向真已经来了,这事儿,你已经有了章程了吗?”
“事实上,自从我知道高象升去了岭南之后,便已经有了章程了。”李泽一口将杯中酒喝干,道:“这是好事,不是吗?”
“好坏掺半!”柳如烟摇头道:“好不容易将薛韩二人摁下去了,接着又来这么一出。”
“还是有很大不同的。”李泽道:“南方,我们的力量太薄弱了,有向氏加入,对于朝廷一统天下的进程,会快上不少。”
“你就不担心有朝一日双方会反目成仇?”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什么可担心的。”李泽不以为意。“可以预见的将来,必然会反目成仇的,如果向氏的野心不仅仅是成为皇亲国戚而是想要更进一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