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冰凉似水的夜色,一脚踹开御书房半掩着的门扉,轩辕剑直指且舞眉心,“这回,你又想做什么?”
“舞刀弄枪的,定然是无计可施了吧!”
且舞起身,眼眶中是一双同她样貌并不算协调的眼睛,细细一看,这不正是呱唧那双水灵的大眼?!
再怎么说,呱唧也是封於宠姬,且舞既听命于封於,她怎么敢剜去呱唧的眼!
真真是丧心病狂!
且舞察觉到我快要冒火的视线,涟涟笑道,“那只蠢蛙的眼珠子倒是够大,足以让我看清堂妹的落魄,妙极!”
“你把她怎么了?”我双拳紧攥,看着笑意盈盈而来的且舞,只觉十分恶心。
当初,香雪怜,魑魅为缠容忌,什么手段没用过!
但她们同且舞相比,到底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且舞剔了剔指甲缝里的血垢,漫不经心地答道,“死到临头,还有闲心关心旁人?真不知该如何说你!圣女当久了,和坊间那些婊里婊气惯会装的女人也没什么区别!”
“且舞,你搞清楚!一直以来,是谁顶着我的容貌招摇过市?是谁仿着我的步履姿态在人前搔首弄姿?又是谁手刃兄长,犯下累累罪行?”
若是百里项陌得知且舞如此狭隘狠毒,应当悔死了自己身归混沌之前的一夜放纵吧!
我迎着她瘆人的目光,低笑道,“你之所以想要抢走我的一切,是因为嫉妒,对吗?”
毕竟,百里秋笙死后,除却一个她看不上眼的叶修,她可以称得上是一无所有。
至亲消殒,至爱从未将她放在眼里,她这一生,何其可笑!
“堂妹,你说得没错。我确实嫉妒你,嫉妒你比我会投胎!不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总是轮着转的!从今往后,该轮到你,苟延残喘地活在我的阴影之下了!”
且舞踏着细碎的舞步,轻云般慢移,旋风般急转,三两步便将自己转入容忌怀中。
她微弓下腰,利落地摘下脚踝上的红绳铃铛,而后以射影追风之势将红绳套至容忌手腕上,“东临王,随我一道入梦吧!记得睁大眼好好看看我是如何凌虐你一心维护的臣民!若是下回再让我瞧见你同其他女人勾勾搭搭,就别怪我心狠手辣,将你心头所爱斩尽杀绝!”
容忌刻意放空双目,微微颔首,状似被傀儡术所控,紧随且舞身后,亦步亦趋。
我原本打算趁且舞入梦之际,将她肉身毁去。
但,她的造梦术既能压制住我,想必已达破空境界。我若是趁着她入梦之际毁掉她的肉身,那梦中的万千臣民,将永久被封在且舞梦中,直至梦境枯萎,彻底死寂的那一刻。
为了她,而赔上万千臣民,得不偿失!
如是一想,我只得捻了蛛网,置身于且舞所造的旷世梦境之中。
拨开梦境迷雾,东临北璃万里疆土,竟被漫漫汤汤的天来之水淹得大半。
灰沉天幕上,霓虹全消,只余倒锥状乌云悬浮在半空中。
乌云之上,且舞红衣飘袂,轻倚容忌怀中,一红一白,甚是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