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大感佩服,主动上前攀谈,要请冯姑娘喝酒,冯姑娘欣然应邀,酒桌上才告诉万顷兄她其实是女子,惊得万顷兄眼珠子差些没落酒里。”
这番话倒是把春归听得津津有味:“首见冯姑娘时,便觉她的机智远胜其姐,且也确然不愧沉鱼落雁之色我见犹怜,又惋惜她虽家境富裕父母双全,无奈父亲竟将她当作棋子牟取名利,怕是不能幸免屈为妾室的命运,没想到她竟能为自己谋划争取,终于是嫁得良人。”
纵使冯姑娘不是生于书香门第高门大户,可冯家乃富贾,且还想改换门庭跻身士族,按理也不许冯姑娘为所欲为抛头露面的,可她却能说服父兄,允她男装出行,自己结识如意郎君,她的父兄既然认同叶万顷为女婿,且许以冯姑娘十里红妆出嫁,自然是坚信叶万顷确然具备锦绣前程,只是一时还在“骐骥伏匿”,叶万顷并非自夸的性情,可想而之这其中少不得冯姑娘的运筹帷幄。
不甘违心屈从,能在世俗礼法的铁壁铜墙中挣得自由,冯姑娘的坚韧机智实在很投春归的脾胃。
“三日后五殿下在息生馆作东,想来万顷兄必然会带新妇出席,到时辉辉可不怕没有酒友了。”兰庭笑道。
“怎么五殿下作东也在息生馆?”春归问道。
“咱们几个聚会,十之八九都在息生馆,且六殿下还闹着要在这里小住几日,对万顷兄来说也算方便,五殿下干脆便定在了此处。”
这话音刚落,忽而一阵急风贯窗而入,吹灭了卧室里留照的孤灯,灯光黯消,月色却仍然清亮,兰庭借着月色也能在低头倾身之间,吻上春归洗去香脂的唇,于是帐子里再无交谈,一阵后只余起伏急切的喘息。
——
夜间不知何时落下一场骤雨,未能惊扰餍足后相拥沉睡的男女,客居息生馆的周王殿下却实觉孤枕难眠,好容易经过翻来覆去的折腾才有了点倦意,迷迷糊糊中,再次陷入了一场荒唐的梦境,几乎是第一滴雨刚落在瓦上,他便惊醒了。
灯火已熄,雨时更无月色,一片黑霾伸手难见五指。
黑霾里仰卧的人睁大两眼,睡意已无踪迹,却又不觉神清气爽,六皇子身心疲乏的回想着荒唐一梦。
近时,常常梦见这样的场景。
一片花林,浓雾缭绕,女子手执花剪择摘花枝,她不让婢侍移栽,连他挽着袖子自告奋勇要干填土的脏活,她仍在旁不转眼地盯着,强调腐土、砂土不能错了比例先后,大不放心。
他总是看不清女子的眉眼,吊诡的是梦境里女子的一字一句却清清楚楚,他甚至都能嗅到女子襟袖里透出的香息,梦境里觉得极其熟悉,直到此时醒来都觉得那香息仍然漫蕴不去。
太过熟悉的感觉,不像梦境,竟像所经所历。
当这样醒来,便觉心中一阵莫名的空虚,喊一声都能不停的回响了,不由的一声暗叹,也在空荡荡的心胸里体现出实质,让他不能摆脱错过了一个不能错过的人,剜心般的遗憾。
梦境和情绪都是突然而生,但他知道何时而生。
骤雨初歇时分,天光已经透出苍青,朝阳未升,雾气开始弥漫,六皇子干脆起身洗漱,往拂水摇空晨练,这里的一片清波更是云烟蒸腾,纤株细叶若隐若现,更远的水岸,竟似云深不知处的幽境,引人想入非非。
六皇子在柳堤打一套拳。
刚觉舒展开拳脚,就见云雾深处,兰庭踱步过来,六皇子连忙收了势,反客为主般迎向前去:“迳勿这么早起身,难道晚上没睡好?”
兰庭看着他:“六殿下没睡好?看来是我这主人招待不周啊。”
“你能不那么机敏么?要我做了亏心事,怕是在你面前话都不敢说了。”六皇子唉的一声。
兰庭一笑:“那么殿下可做亏心事否?”
六皇子神情一僵,收起嬉皮笑脸,认真严肃道:“迳勿因何置疑。”
“太后寿诞上的事故,六殿下真是好谋算。”
“迳勿以为那是我一手策划?”六皇子急得险些没有拔脚起跳,连忙辩白:“太孙怎么算计都无所谓,我何至于算计一个弱女子?我和迳勿交识多年,我是不是这卑劣无耻的小人迳勿能不清楚?这冤枉我可吃不起,赵迳勿你要还我清白!”
“殿下是否承认,因为这场风波,殿下获得最大利益?”
六皇子呆住了,半晌才苦笑道:“这真是……我竟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