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让四爷长期住在太师府了?”
“姑母确然有这样的意思,且……祖父与父亲、嗣父也十分赞同。”
“这可怎么好?”蒋妈妈忧心忡忡:“二太太必定不舍得与四爷骨肉分离。”
“可我既然已经启蒙,的确应当以上进为重。”
“老奴可不敢阻着四爷上进。”蒋妈妈到底还有顾忌,没有再行唆使。
但她当然不知道这番话已经泄露了。
渠出亲耳听闻蒋妈妈的挑唆,原本笃定是三夫人多疑的判论不由开始动摇,她没急着通风报信,却是盯着蒋妈妈暗下让儿子找了个替伍家四郎去拿书册的借口,回一趟伍家,却被二太太单独叫到了个花厅问话。
渠出细细打量一番何氏。
这妇人长着张桃心脸,论脸型倒也标致,只可惜眉眼生得差强人意——眉毛黯黄无光,全靠黛笔添色,但无论如何精心描画,近看仍露端倪。眼睛有些外凸,下眼睑可见浮肿,显出眼大却无神采。肌肤色泽偏白,却有失滑/润,稍站得近些就能看见鼻翼两侧显然的毛孔。
何氏与三夫人年岁相仿,但看上去却比三夫人要显老得多,在太师府看惯了美人的渠出颇觉这张面孔太过平谈无奇。
再看她的穿着,大红的衣裳碧嫩的裙,腰间系着一条鹅黄丝绦,脚下踩着双深紫的鞋……
这色彩搭配实在花哨了。
偏还端着板肃的架势,整个人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透露着一种诡异的矛盾。
渠出“呸”了一声,深觉自己是近墨者黑,不知何时竟被庭大奶奶影响得以貌取人了。
但很快她就再有改观了——以貌取人倒也没什么不对,不是还有句话叫做相由心生?
因为何氏听了蒋氏儿子的禀报,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多亏了你们娘两个,及时报知了我这事儿,我也知道你和你娘都是知恩图报的人,可我当真担心着你们这样做……一来会让大嫂忌恨,再者更会得罪大姑,别说康哥儿,只怕日后连我都保不住你们娘俩……所以我虽然知道了大嫂的盘算,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不能揭穿的,否则要若连累了你与你娘,我如何过意得去?”长叹一声,当着个小厮的面竟然哽咽起来。
渠出翻了个白眼:这何氏的手段比起太师府那些女人们,真不够看,只能忽悠老实人。
奈何蒋氏的儿子就是个老实人。
跪在地上连连叩首:“倘若不是二太太当年施针救治,奴才早就小命不保,奴才若是夭亡,阿娘更不会在世上独自挨苦受难,阿娘和奴才的命都是二太太所救,为了二太太肝脑涂地也是应当,二太太不用顾忌阿娘和奴才,大太太妨克四爷,却还暗暗同四爷接近,二太太当四爷为亲出怎能容忍?二太太理当禀明老太爷和老太太,为了四爷的安危着想,千万不能让大太太得逞。”
渠出瞠目结舌的观赏了一番何氏在小厮面前淌眼抹泪的矫情,待终于一人独处时,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但何氏身边似乎没有心腹仆妇,没人交谈,渠出倒也不知何氏此时的心声,只见她瞅着日头一点点偏西,才往眼睛上不知抹了什么东西,顿时又红肿起来,那模样越发的有碍观瞻了,跟着又亲手把脸上的脂粉弄得一片狼籍,临出门前,还往身上洒了不少香露,熏得渠出鼻子都觉发痒了……
这女人是不是对梨花带雨有什么误会?
渠出很是嫌弃何氏身上的气味,飘得高高的,但仍跟着她经过一番横冲直撞,和一个男人擦肩而过比那男人先一步跨进一处院门,渠出扭头看了男人一眼……哟,这位一看就是伍四郎的亲爹——卧蚕和靥涡简直一模一样!
男人愕然,渠出还在观赏,就听见了院子里传出一阵哭嚎!
渠出紧跟着男人飘进小院,于是就见到了三夫人的长嫂肖氏。
公道的说,肖氏也不算美人,肌肤不如何氏白晳,且气色更显灰颓,但她的一双好眉眼还能看出几分盛年时候的情韵,青衣青裙的半旧穿着虽显普通,至少不见突兀,且渠出看出肖氏因为何氏的嚎哭突然显得心虚,神情里的不忍和为难完全没有伪饰。
“嫂嫂,不是我一定要和嫂嫂争执,但康哥儿,康哥儿……我好歹照顾了康哥儿这些年,比几个亲生的孩子还上心,求嫂嫂再是如何不舍,也千万远着康哥儿些,否则康哥儿要真有个万一,我也活不下去了。”
而后何氏就姹紫嫣红的昏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