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王虽说已经大婚立府,不过做为岁未及冠的皇子,尚不得观政的机会,仍然是像过去一样需往皇极门右厢的仁悌堂听受日讲,这其实不是祖制,而为弘复帝即位后才拟定的教育制度,凡皇子年满七岁未至及冠者,均受教于学堂,弘复帝为了增进儿子们的手足之情,以期达到天家和睦的心愿,特地将皇子受教的学堂命名仁悌。
眼下齐王、秦王、代王均已成年,不和弟弟们在仁悌堂听讲而获观政历事的资格,七皇子体弱多病告假缺堂已经是家常便饭,八皇子入学才两年,功课差距太大,所以并不和淄王、周王同一课时,所以此时除了几个陪读的宗亲子弟之外,周王只余淄王这么一位真正意义上的同窗。
淄王听讲一贯端肃认真,课余的时候也从不和人寒喧,所以周王完全可以心无旁骛地发呆走神。
他惯常来仁悌堂听学,除了婢女阿丹以外还带着个心腹宦官郭屠苏,早前郭屠苏贼头贼脑的进来捎递一个口讯,说是兰庭的随从汤回寻他让转告一句话——“请殿下、王妃今日务必记得无论如何不可前往慈庆宫”。
这话实在让周王摸不着头脑。
太孙对他的几位王叔自来便爱搭不理,周王也从来和他的那位储君侄儿亲近不起来,寻常无事,谁爱去慈庆宫讨嫌?兰庭偏偏递来这个口讯,倒像是拿准了今日会有变故且周王、王妃极大可能会去慈庆宫一般,却让周王大惑不解。
因着大惑不解,便没让郭屠苏赶回周王府去知会王妃,谁知早前,郭屠苏又得了一个消息,周王才知道春归今日奉诏入宫却被太孙拦截逼着去见太子妃的事故。
周王恍然大悟,高氏那个丧心病狂的疯妇,恐怕是要替高琼父子报仇血恨了!
兰庭既然捎递来口讯,应当料到春归入宫会遇险变,周王情知兰庭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他完全不用焦急担忧,然而不知为何心里偏偏不安,导致上一堂课时那三刻钟都如坐针毡。
好容易挨到了课余,这会儿子心里也像被猫抓一样闹腾得很。
偏偏今日又轮到他一阵后督促八皇子的课业及武修,不便抽身亲去打探消息,也只能继续如坐针毡下去。
正急躁,便见婢女阿丹快步行来,周王连忙迎向前去。
“奴婢奉令赶回王府去时,已经不及阻拦,王妃已经赶往慈庆宫了。”
“什么?!”周王大惊失色。
这下子可再不容得犹豫踌蹰了,周王四处一看,直奔淄王过去:“五哥,一阵务必替我督促八弟课业!”
淄王都准备着挨到八皇子课余时告辞后回他的淄王府清静自在去了,突的受此请托,神情极不愉快:“今日轮到你行督促之责!”
“我真有急事。”周王跺着脚,却压低声:“我得去见一见迳勿,我刚才得到消息,嫂夫人入宫却被太孙逼着去了慈庆宫,实在担心太子妃会对嫂夫人不利,且我家王妃应是也得了消息,也已经赶去慈庆宫救人了!”
淄王这才收了冷脸,微微一个颔首。
周王拔脚便往外走,待皇极门前,分明已经是转向了翰林院的那头,脑子里不知为何又晃过了一幅情景……
纷纷扰扰的人
声嘈杂,满眼的衣香鬓影,他穿梭其间一脸焦急,是谁踉踉跄跄过来,是谁焦急的禀报——才人遇险!
模模糊糊浑浑沌沌忽然就此清晰,他终于看见了梦境里陪伴身边的女子,一张面容。
周王忽然顿住了脚。
这一刻焦急的心情像更加落实了,他怎么能让她孤身犯险呢?他怎么能相信一切都在计划她必定能够安全?他怎么能把她的生死寄托于旁人的运夺?
焦急的步伐直冲慈庆宫而去。
“殿下,殿下!!!”
谁拉住了他?
周王好半天才看清面前的,自己的心腹郭屠苏那双惊惶的眉眼。
“殿下是想去慈庆宫?殿下可千万沉住气啊,赵修撰可是提醒了殿下今日务必不能前往慈庆宫!”
“赵修撰”三字像一记重锤落在了周王的天灵盖上。
于是他再一次转身,可步伐沉重。
刚才莫名其妙的焦灼,一时间的心神大乱,潮水一般在周王的心胸里翻滚激荡,因为他回过味来,种种不安与失神其实不是因为这场突生的险变,而是因为那个正在遭遇险变的人,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如此心不由己,莫名其妙的因为兰庭的妻眷遇险而失措,为什么梦境里那个从来面貌模糊的女子竟然会是她?
这个时候周王没法冷静思考这个让他大惑不解的疑问,因为他根本不能够克制那莫名的惶急,他知道自己不能冲犯慈庆宫,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尽快与兰庭碰面商量,到底兰庭有什么应对之策,才能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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