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小祖宗的气辱非但没消,又添几成气辱,关键是这情势还不能带着侄女出宫。
顾氏既然没死,惠妃娘娘也只能示好笼络,否则岂不会让那顾氏察觉慈庆宫的险变另有蹊跷?顾氏虽不足为虑,但皇后却是中宫之主!
好容易安抚住江珺宝,龚氏心有余悸道:“娘娘,您瞧着顾氏是否有所察觉?”
惠妃深深连吸好几口气,才能让自己恢复沉着冷静,此时也不掩饰自己一张脸上若罩寒冰:“不至于。且她就算察觉又能如何?我对高氏可没有任何授意,便是她唆使皇后替她出头,无凭无据的皇后也不能问罪于我,今日顾氏挑衅,在我看来是冲着宝儿去的,且就算她对我生疑,也无关要紧。”
惠妃踩着一地的瓜子仁和瓜子皮,冷哼一声:“笼络示好的路行不通,我也不能让宝儿白受一场气辱,总之顾氏既然入宫,我就绝对不会让她有命出宫,高氏不顶用,这宫里还有别的人打算要她的命!”
只不过更需要好生的运夺筹谋罢了。
惠妃在此磨刀霍霍,春归也不会束手就擒,她也已经开始了“睚眦必报”的行动。
这会儿子正和皇后娘娘就慈庆宫险变一事应酬客套完毕,总算言归正题:“臣妇此回获诏入宫,听旨意乃惠妃娘娘的意愿,其实心中便生不安,没想到果然遭遇一场惊险。”
“这话怎么说?”皇后立即追问。
“要说清因果,还得追溯到上回太师府大妹妹议亲一事,外子择中的梅家郎君,但二叔父与二叔母连同老太太均有异议,更愿意和魏国公府联姻,为此安陆侯府的六太太还来了一趟太
师府,冲臣妇发号施令,说了许多……”
“你说的可是龚氏?”皇后道。
春归颔首。
“她说了什么,你直言不需避忌。”
既有皇后许可在先,春归就果然“直言”了:“六太太警告臣妇,原话是臣妇虽为婆母作主嫁进赵门,但休想倚靠婆母便妄图张狂,六太太称当年……外子生母朱夫人实乃娘娘所害,倘若外子得知这一真相,必定会将娘娘、婆母视为死仇,臣妇若不听从于安陆侯府,便只有被休一个下场。”
沈皇后的脸上顿时如罩坚冰:“龚氏真这么说?”
“臣妇当然声称不信,六太太为了说服臣妇,便将当年隐情详述,说婢女和淑虽为万选侍收买,但娘娘通过东厂耳目,实际已经察知万选侍的阴谋,却将计就计……六太太还承认她乃曹公公的下属,所以知悉了娘娘意欲将计就计的计划,将此事透露老太太知情,老太太连忙与安陆侯商议,所以惠妃才能经娘娘荐举入宫。”
“这件事你可告诉了兰庭?”
“当然不曾。”春归连忙起身:“在臣妇看来,这些话全乃安陆侯杜撰。”
沈皇后微微一笑:“你是个聪明的。”
“臣妇也斥责六太太谤害娘娘,拂袖而去,所以当接到惠妃召见的旨意,臣妇才惶惶不安,恐怕臣妇已然成为惠妃及安陆侯的眼钉肉刺。”
“你不用担心。”沈皇后安抚道:“惠妃还做不了内廷的主,就算在长乐宫,她也不敢为所欲为。”
春归离开之后,沈皇后方才全然显露出气恨之色,留了郭英芝询问:“你今日去长乐宫,见惠妃是何情态?”
“惠妃也就罢了,一眼也看不出蹊跷来,只是她的侄女江姑娘一见顾宜人竟然又惊又怒且立时口出不逊,奴婢早先便觉狐疑,听闻顾宜人那番话后方才恍然大悟,感情安陆侯府的人都已把顾宜人当成了眼钉肉刺不除不快,惠妃和龚氏尚能伪装,江姑娘一贯愚狂才至于怒形于面。”春归刚才和沈皇后说话时,沈皇后并没让郭英芝回避,所以这个坤仁宫的宫令也知道那番来龙去脉。
沈皇后先不理论江珺宝的言行:“你去见一见乔婕妤,再问她有没察觉什么蹊跷。”
惠妃的矫揉作态可以瞒过弘复帝和高氏,但自然不可能连沈皇后都一并瞒骗,皇后从来清醒安陆侯江家的这个女儿绝无可能是被逼无奈才被江琛送入内廷,但她因为要命的把柄被江琛握在手中,难免投鼠忌器,且沈皇后起初对惠妃也并没有放在眼里,深觉在内廷杀人害命的风险太大,且随着长孙被立太孙,她就更加放松了警惕,到后来太子妃高氏也开始挑衅,更兼贼心不死的万选侍,蠢蠢欲动的八皇子生母庄嫔,内宫需要戒防的人事太多,沈皇后实在有些左支右绌力不从心。
一不留意,竟让惠妃得子,且争得妃位,如此一来沈皇后要将她除之后快就更加艰难了。
但皇后毕竟执掌六宫,具有先天的优势,惠妃的警慎也仅限于贴身宫人,长乐宫并非水泼不入铁板一块,如乔婕妤,别看一直在惠妃面前做小伏低,事实上却是沈皇后的人手。
郭英芝也当然不会公然去长乐宫询见,一番安排密会花耗了一些时间,待再回坤仁宫时,却见钱昭仪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