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九见到金鹊的时候,金鹊其实已经在轩翥堂外等候多时了,但站在这里的时间其实并不足够让她焦灼,因为她等此一日,等此时机已久,在寒来暑去的日日夜夜,她悲愤、挣扎,受尽煎熬。她其实在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赌上生死孤注一掷的信念,她也想过自保想过淡忘那个死去的人,她为自己找到了借口。
不是我不替你报仇血恨,是我真的无能为力啊,我也只是个奴婢,只是个奴婢而已,连我的死活都在二夫人的一念之间,我能够为你做什么?
但她忘不了那些朝夕共处的岁月,忘不了彼此相依相助,忘不了死去的人待她的情谊。
当她知道轩翥堂的年轻家主告诫家人仆婢,若遇威逼利诱可向家主检举恶行人事,从那个时候,她想她也许并非什么都不能做。
而更加让她出乎意料的是,因为彭忠家的被驱离,二夫人竟然将她调入内宅服侍,视为心腹。
是你的魂灵在天有知,才给予了这么个天赐良机吗?
我要仍是什么都不做,你应该会怨恨我了。
而今天,终于到了报仇雪恨之时,你的魂灵在天有知,也一定会放心了吧?这才不枉了我们相识相知一场。
金鹊跟着赵九稳稳走进轩翥堂,膝跪行礼,而后挺直了脊梁。
“金鹊,我待你不薄,你为何听信他人唆使陷谤背主?”彭夫人不待金鹊开口抢先发难。
“为何?”金鹊冲着彭夫人轻轻一笑:“为了紫莺啊。”
彭夫人震惊的呆在了椅子里。
紫莺和金鹊不一样,她是太师府的家生子,不像金鹊的老子娘是彭夫人的陪房,金鹊因着老子娘的缘故,自然也归属为陪房,虽然那时她来太师府,仅只还在牙牙学语。
“奴婢的老子娘福薄,相跟着夫人来太师府不久就相继病故,奴婢多亏了紫莺她娘的照应,没因缺衣少食而受饥病之苦,奴婢和紫莺情同姐妹,夫人难道不知?夫人也确实不会关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奴婢可不敢忘了紫莺的情义。”
她想念病故的父母时,是紫莺陪着她一起痛哭;她被其余的家生子欺负,是紫莺把她护在身后;寒冬腊月的季候,她和紫莺挤在一个被窝,互相依偎取暖;到了分派差使的年纪,受训时明明是她犯了过错,也是紫莺袒护着她,替她挨竹板责罚。
“奴婢这一生最最追悔莫及的是,不该求着彭忠家的让紫莺一同服侍二夫人,若非如此紫莺就不会被夫人逼迫着,去做那些恶事!”金鹊泛红了眼圈:“可紫莺若不做那些事,夫人便会令奴婢行凶,紫莺怕奴婢在太师府里没个依傍,万一败露便是毫无退路,不像她,毕竟是太师府的家生子,老子娘还能替她求个情,不至于被发卖。”
金鹊转过脸,泛红的眼睛盯着二老爷:“老爷可知道这么些年来,为何除了萧姨娘外老爷这么多姨娘都没能生下子嗣?是因夫人根本就不容妾生子女,当夫人在太师府站稳了脚跟,一旦姨娘有孕,便会下令加害,萧姨娘幸亏只是生了大姑娘,对于二爷、四爷不足成为威胁,夫人才能容忍大姑娘一直不曾夭折!”
“胡说,这是谤害,是你这贱婢
血口喷人!”彭夫人完全乱了阵脚。
“夫人明明答应了紫莺,待她够了年纪就放她嫁人,紫莺期盼那天期盼了这么久,但夫人正是因为这是紫莺自己苦求的恩许,觉得紫莺自作主张,在夫人看来,紫莺有自己的主意就是不够忠诚,她是夫人的奴婢,就应该任由夫人摆布。”金鹊深深吸了口气:“紫莺手里握着夫人太多把柄了,夫人容不得她‘不忠’,且那时夫人与二老爷间更增隔阂争执,夫人唯恐老爷宠妾灭妻,夫人看出老爷有意于紫莺,所以心生毒计。”
“闭嘴,贱婢还不闭嘴!”彭夫人已经濒临崩溃。
但金鹊自然不会再言听计从:“夫人为了逼紫莺就范,用了春药,不仅用在紫莺身上,同样也用在了老爷身上,当时老爷可还在替老太爷守丧,却神昏智丧奸/辱了紫莺,夫人情知紫莺早与姜东情投意合,利用紫莺尚且心存期翼,夫人花言巧语说服,夫人道老爷本就是喜新厌旧的性情,只是丧期之内不能在外头寻花问柳,只要紫莺在那段时间侍奉好老爷,日后夫人仍然答应放紫莺嫁给姜东。
夫人就是这样逼着紫莺一再就范,待紫莺有了身孕,手里就有了老爷的把柄,丧期之间淫/乱床闱,致使婢妾有孕,这是不孝违逾礼法的大罪,夫人以为老爷会求着夫人收拾残局,日后夫人有了这个把柄,多少事情老爷就只能言听计从了,比如老爷只好帮着夫人的父亲起复而奔走。”
轩翥堂的诸多族老听金鹊供诉到此,都恨不得掩面……想不到赵洲城竟然这样荒唐,更想不到彭氏...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