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娘子顿觉不寒而栗:“世上竟有如此阴毒厉害的手段?”
“芳菲惹只能用于虎刺梅才有毒效,虎刺梅原本又是唯独宫里才有栽种,这阴厉的手段倒是行之有限。”王太后仍是笑吟吟,仿佛安慰舒娘子大可不必见花色变,回去后因为杯弓蛇影把自家的花花草草都连根拔起。
“张太后竟如此心狠手辣!”舒娘子却没因王太后的不以为然就疏忽这盆夺命的鲜花从何而来:“张太后明知娘娘修整盆景惯常不爱假手于人,有意有此奇毒谋害娘娘,以为就能瞒天过海。”
“瞒天过海?”王太后摇了摇头:“这种奇毒密诡确然不是广为人知,不过有一类人在宫里留得久了,多少掌握着此类阴毒的伎俩,这种事又哪里能够完全瞒天过海的?可不就连小顾也知道了芳菲惹的用处,刚才一听这盆栽是虎刺梅,神情就那样凝重。”
王太后说的“一类人”,实则是指的内臣宫人,甚至还包括了太医。
无论哪朝哪代,深宫禁苑的权夺总是最为酷烈,所以奇毒诡害大行其道,但后妃的争夺往往是身不由己,她们在进宫之前不说生性纯良,但绝大多数的人着实不懂得那些防不胜防的毒物。而后妃之间的争斗,往往假手于内臣宫婢,甚至全有赖于这些心腹在旁出谋划策。
这个世上没有久活不死的老妖魔,但因为宦官宫婢的一类人无望婚姻子嗣,他们的“传承”从来不是依靠血脉相继,他们会把自己赢获“富贵”的此类伎俩传授给他们择中的“接班人”,所以纵然江山易主,朝代更替,深宫的里阴毒伎俩从来不曾“失传”。
但有人死于毒害,就免不得察究凶手,尤其像高太医这样的世代医官出身,对于宫廷禁内流传的奇毒诡药自然不无知闻,他将这门“绝技”传授给了乔庄,所以春归才能知道芳菲惹的毒效。
至于王太后,她在宫廷生活得实在太久了,且还经过了皇后到太后的顺利“升迁”,切实掌握着后宫的最高权柄,她也自有途径知悉这种种伎俩。
“我可不是小看寿康宫,咱们那位圣慈娘娘别说芳菲惹,恐怕都认不出这花是虎刺梅,就算她身边有内臣宫婢知道此一伎俩,张氏也不怀这种狠辣的心肠,她啊,器量虽说狭窄,耳根子也软,良知倒还没有完全蒙昧,杀人害命的狠心她下不了的。”王太后冷笑道:“更不说芳菲惹这种毒物前朝时就被后妃使用过,录于前朝内档,高太医必然不会一无所知,这盆虎刺梅是从寿康宫送来,我要真中了毒,寿康宫该怎么脱罪?”
舒娘子彻底醒悟了:“圣慈太后又是受人利用。”
“秦裕到底还是辜负了皇上的寄望,拦都拦不住他往凤阳高墙折腾。”王太后长叹一声。
“妾身有一计,能使唆使太孙行恶者露出马脚。”春归对于太孙的自寻死路没有些毫惋惜之情,她考虑的是怎么把这回唆使太孙谋害慈宁宫太后的凶手一网打尽。
王太后也自然不会犹豫,这盆虎刺梅送来慈宁宫时,就注定了她只能下定决心。
弘复帝那封密旨终结
了她老人家乐享清净的宿愿,她就算不助着周王夺储也已经成为了太孙认定不除不快的眼中钉,虽说人活一世难免一死,不过王太后可不乐意死于非命,且她更不能连累周王也成为她的陪葬——太孙连她这曾祖母都不放过,继位之后哪里还会放过周王?
“小顾先把计划说给老婆子听听。”王太后舒舒服服往引枕上一靠,没觉得接下来的战争有多么急如星火,那神态就像寻常听春归胡扯诙谐话一样的悠闲。
——
弘复帝今日前来慈宁宫问安的时候,也半点不觉察王太后有何异常,直到听说寿康宫送了盆景来慈宁宫,弘复帝方才神色一凝。
他知道太孙送了两盆盆景往寿康宫,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的生母圣慈太后对于太孙溺爱的比太子妃都不遑多让,太孙自来也极亲近寿康宫,再怎么丧心病狂都不可能谋害张太后,所以弘复帝原本不想深究此事,没想到张太后却往慈宁宫送来了盆景。
“今日得闲,儿子也陪母后赏赏盆景可好?”弘复帝主动提出。
当他看见已经被拔起一株的虎刺梅时彻底变了脸色。
“是芳菲惹,剧毒,若我未察觉,最早三月最迟五月必然中毒,皇上可曾听说过芳菲惹的毒效?”
弘复帝好半天才回应:“宫里流传的这些奇毒诡药,儿子难以一一熟察,不过因为前朝内档有录元文宗的宠妃是为芳菲惹所害,儿子略有印象。”
但内档的记录并不如何详实,弘复帝又觉并无必要深悉此类毒效,他甚至都不能确定随着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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