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后震骸不已:“宫里头哪来如此霸道的剧毒?只要肌肤沾上一点就能导致周身腐溃不治身亡?!”
全然没有意识到剧毒和她之间的关联。
“这盆虎刺梅,可是太后送来的慈宁宫?”弘复帝对自家生母的迟钝俨然大伤脑筋。
“是我令人送来慈宁宫……”张太后方才后知后觉又惊又怒:“皇上总不能够怀疑是我意图加害圣德太后吧!”
弘复帝保持缄默。
张太后瞪圆的眼睛看向太孙:“这花儿是裕儿送来寿康宫里,共是两盆……”
“太后娘娘可不能往裕儿身上推脱!”皇后急着争辩,根本就顾不得措辞。
“这怎能是推脱?”张太后怒了,她关爱曾孙归关爱曾孙,但总不能替曾孙担着个谋害人命的罪名吧:“确然是裕儿送来的两盆花,一盆是牡丹一盆是虎刺梅,裕儿说眼看着立了春,为的是进孝道,才特意着人打造了两盆盆景,裕儿还特意提醒我,说是他从前顽劣,对慈宁宫常有冒犯,怕姐姐你知道盆景是他送的反而会恼火,这就大大有悖于孝敬的初衷了,求我先替他隐瞒着,只说是我送给姐姐观赏助兴的花朝节礼。”
说完又瞪着秦裕:“裕儿自己说,两盆盆景是不是你送来的,你有没有说过这话?”突地又回过神来:“我宫里那盆牡丹花不是也被动了手脚吧!”
“太后安心,芳菲惹之毒仅有效于虎刺梅。”弘复帝冷冷说道。
他的目光才刚看向长孙,秦裕就双膝跪地:“两盆盆景确为孙儿送去寿康宫,也确实请求曾祖母先替孙儿隐瞒了
那话,但孙儿是真不知这盆虎刺梅怎会被人施毒。”
“皇上,两宫太后乃裕儿的曾祖母,裕儿想尽孝道合情合理,但却万万没有弑害尊亲的动因啊,这盆虎刺梅……应当是被其余逆徒暗中动了手脚,意图陷害储君!”皇后继续争辩。
张太后连忙颔首:“皇后这话言之有理,裕儿怎会无缘无故毒害尊亲?施毒之人必然不是裕儿。”
“可这盆虎刺梅太孙送至寿康宫后,再由寿康宫送来我慈宁宫,我是知道芳菲惹这种剧毒的,所以心存谨慎,立时拔了一株来看就发现根须上已经被人施了毒,那施毒之人必定不在我慈宁宫,除了寿康宫,就只有慈庆宫了。”王太后道。
弘复帝看向皇后:“至于太孙有无意图弑害母后的动因,想必皇后及太孙应当心知肚明。”
秦裕一听这话,慌忙解释:“孙儿是将两盆盆景送去了寿康宫,但并未指明哪一盆盆景送给慈宁宫太后,曾祖母,裕儿可根本想不到您会留下牡丹盆景,将虎刺梅送去慈宁宫啊。”
张太后:……
曾孙子这是要坐实她杀人害命的罪行?!
“我确然是自择了牡丹盆景,可……”张太后又是惊怒又是惶惑:“什么芳菲惹我是闻所未闻,毒药并非是我施加在虎刺梅的盆景里,我更加不知究竟是什么人意图谋害姐姐……”突地又想到另一可能:“莫不是王氏你想要陷害我,自己施的毒再贼喊捉贼吧?!”
弘复帝眼见着皇后竟然意图附和,太孙直到这时仍然目光闪烁,顿时大为火光:“冯柏济已经认了罪!”
冯柏济?!皇后顿时面如土色。
“是冯柏济向你献策,计划谋害圣德太后再陷害圣慈太后,如此一来你就再不用担心兵符被圣德太后掌控!”皇帝冷冷逼视着太孙:“冯柏济深知圣慈太后心性,自弘复元年时,因不能居慈宁宫主位,常与圣德太后做无谓的攀争,牡丹艳冠群芳为百花之首,圣慈太后必然会择牡丹而将虎刺梅送来慈宁宫,而今日,秦裕你果然用不知圣慈太后会留牡丹的说法开脱弑害尊亲的大罪!”
冯柏济竟然这么快就招供了?
太孙彻底慌了神,他没有想到如此天衣无缝的计划竟然会被王太后觉察,更没想到冯柏济竟然会这样的不顶用,他以为如实招供就能保全性命了吗?这个愚蠢的东西,咬紧牙关才有一线生机的道理竟然都不明白?!
“祖父明鉴,孙儿是为冯柏济陷害,孙儿……”
“是妾身授意冯柏济行此恶罪。”皇后打断了长孙的辩解。
她很清楚,弘复帝若非已经察了个罪证确凿必然不会如此处理此事,弘复帝哪怕心里还有半分疑惑都不会先将太孙软禁慈庆宫,狡辩否定已经没有意义了,唯一的转机便是由她来承担所有罪过。
“祖母、祖母您竟然……您怎会如此糊涂……”太孙果然顺坡下驴。
“够了!”弘复帝一声冷喝。
他看着自己曾经寄予重望的嫡长孙,此时只觉心如刀绞,冷喝之后甚至语带哽咽:“秦裕,你竟然如此的凉薄无情,你弑害尊亲已为丧尽天良,你又再为了自保陷害你的曾祖母和祖母……你这个忤逆不孝不臣不子的……”
弘复帝握紧了自己的拳头,闭上了眼睛:“你根本不配为我秦姓子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