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再假设另一种情况,倘若乃张洇渡谤害龚望,便有许多无法解释的疑点。”春归这时还并没有恢复女装,天气太热,她抖开一把折扇重重的摇:“首先是张洇渡的动因。他与龚望本是知交,否则不可能引荐龚望与静玄结识,硬要说他妒恨龚望赢得静玄芳心,所以谤害龚望,但死者是静玄,张洇渡爱慕静玄,那么静玄是被谁杀害的?”
周王沉吟一阵,才道:“因爱生恨,这也许是张洇渡的动机。”
“如果是张洇渡杀人,龚望当日便如龚敬宜所说,根本便未出门,张洇渡先是杀害了静玄,又要买通唐李杜等等,才可能达到他一举两得的计划。唐李杜纵便与张家早有勾联,会不会对张洇渡这么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言听计从?所以必定是张况岜这家主出面,才可能说服唐李杜枉法包庇。
但,龚家并非普通门第,和张家原本没有仇隙,张况岜会不会赞同儿子的计划,贸然树敌?是不是虽然知道儿子已经杀害了静玄,捏造静玄乃是自尽,方为摆平这件事端的最佳方式?静玄原本就是孤女,且她还被龚望始乱终弃在先,龚家人不可能替静玄出头,无论静玄是因何而死,无人状告,官府不究,更不说这个假设成真,唐李杜与张况岜早有勾联,张况岜更无必要树敌龚家,和龚敬宜闹得不死不休了。”
周王这回是彻底服气了。
但春归却道:“咱们再回到龚望杀人的假设,这件案子也的确还有疑点。”
“有何疑点?”周王精神一振。
“龚望只可能是愤而杀人,但静玄是被刀杀,纵然有张洇渡居中斡旋,龚望答应再去无穷苑见静玄一面,但他不可能有预谋,所以他为何身携刀具?且他在杀人之后,必定不会相瞒龚敬宜,龚敬宜应该会想到先把出面赁下无穷苑的僮仆灭口,造成死无对证,但龚敬宜没有这样做,僮仆竟然被唐李杜拿获。
而且僮仆既然已经招供了,他又为何畏罪自杀?唐李杜若是秉公执法,必定会保留确凿证据,怎会疏忽大意到了放任关键人证畏罪自杀的地步?要知道一件命案的发生,已经不利
于他的考评,更何况嫌犯还非普通百姓,唐李杜应该想到龚敬宜绝对不会善罢干休,他必须将这件命案做成罪证确凿,但他却如此大意,这是不符常理之处。”
周王看向兰庭。
兰庭颔首认同春归的话:“所以这件命案的确扑朔迷离,而今我们掌握的案情甚少,线索更加几近于无,并不能够认定真相,太多事情都需要察证,我想到最稳妥的方式,就是咱们宣告身份,名正言顺接手重审这起命案。”
“那还等什么,咱们立时便去临安县衙!”周王说着话就当真从椅子里站了起来。
“不忙。”兰庭却道:“说明身份前,我还需要故弄一番玄虚。”
——
又说那张况岜,做为临安县首屈一指的富贾,他行事原本就极其张扬,正妻之下,足足纳了有九房小妾,嫡子庶子加起来的数量蔚为可观,张洇渡是他最小的一个儿子,庶出,然则极受张况岜的宠爱,自幼就请了名师教导张洇渡学习经史,应当也是往考取功名的路子栽培。
不过张洇渡能与龚望交好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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