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鼓告状、当众血书。”周王看了一眼兰庭,意思很明白,张洇渡做为这桩命案的原告,怎么倒像是生怕唐李杜会对静玄被害一案不闻不问?这人是铁了心的要把龚望给置之死地啊,可唐李杜分明就是站在张家的阵营,张洇渡犯得着如此……造作?还是说,他料到他的父亲张况岜不会允许他与龚家树敌,所以才闹得这样破釜沉舟?!
兰庭就像没看见周王的眼神,道:“隋圆你继续说。”
隋圆又果然知道自己应当说什么:“龚家那僮仆本是坚称案发当日他和龚望都没有外出,他更加不曾在案发日赁下无穷苑,但抵不住重刑逼供,后来还是承认了罪行,结果画押当晚,那僮仆就死了……小人没能见到僮仆的尸首,但,但……那晚上看守牢狱的衙役刘力,是他作证僮仆自己个儿撞死在牢房里,刘力是个赌棍,欠了一屁股赌债,为这原因把他家小子都卖了奴籍填债,但突然就有了钱又下赌场,怎知乐极生悲,一回赢了钱喝得烂醉,掉茅坑里……淹死了。”
又是一条人命!!!
“最蹊跷的是,唐公拿到省里的回文,得知省提刑司已经把无穷苑命案的卷录上报刑部,便让小人整理出此案的所有详录,说还要细细再看一回,可……当晚唐公的书房竟然走水……”
“卷录不是上交刑部了么?唐李杜为何还要毁了详录?”周王有些不理解。
兰庭很果断,冲隋圆道:“你说。”
“卷录只有嫌犯和人证画押的罪供,以及主薄便是唐公的师爷撰写的庭审记录,说到底这些都只是过场,可衙门里留存的详录还包括了勘验尸身及命案现场的过程,以备刑部存疑,抑或嫌犯翻供时调阅,唐公,唐公应当是……是小人妄自揣测,万一这件案子未被刑部核准,详录被毁,连嫌犯都‘畏罪自尽’的话,唐公顶多担个过失,不会被追究罪行。”
周王重重拍了一下书案:“也就是说,唐李杜是在担心节外生枝才未雨绸缪!”
“小人也的确是这样揣摩的,唐公之所以没有干脆把龚望灭口,一来是因龚望当堂认了罪,纵便翻供,他也拿不出确凿的证据证明是被谤害,刑部未必会采信,那时的确没有灭口的必要;另外龚望毕竟不是普通平民,他也是士绅之后,龚望的外家谭门在临安乃至江浙两省也还有些威望,唐公多少心存忌惮,若非万不得已,也不敢让龚望死在牢狱里。”
兰庭这才问话:“唐李杜和龚敬宜可有怨仇?”
“这小人倒没听说过,就连张家和龚家都是从来没有闹过争执矛盾,更别说深仇大恨了。对了,龚望的小舅舅谭七爷,一度还想把自家闺女许配给张家嫡子,就是张洇渡的嫡兄,张老爷也觉得这是一桩良缘,两家人那段时间来往密切,只没想到后来朝廷下了采选令,议亲的事因此耽搁了,紧跟着就闹出无穷苑的命案,两家这回彻底不能再联姻。”
这晚上兰庭与周王回到龚家,连同春归一起商量这起命案的时候,春归先在兰庭的怂恿下说了她的见解:“倘若隋圆说的话都不假,唐李杜的确做贼心虚,那么龚望便
当真是无辜受谤了,但我们既然肯定了隋圆的话不假,也应当肯定张、龚两家,甚至还包括了谭家,他们三门之间并无深仇大恨。我相信隋圆并未说谎,因为谭家和张家曾有联姻的意愿,这事轻易就能察证。”
周王道:“是否正是因为谭家意欲与张家联姻,后来又没告成,两家因此才生嫌隙,龚家反而是被连累了?”
“这说不过去。”春归道:“谭家并没有反悔,是因采选令一下,谭七爷的女儿刚好符合年龄,是备选之一,不能谈婚论嫁合法合情,且谭家的姑娘最终没有入选,谭家根本不存在违约反悔的行为,张家为何衔恨?当然这桩姻缘而今是必定做不成了,但是因张洇渡状告龚望杀人的缘故,因果不能颠倒。”
她又沉吟了一阵,才继续自己的剖析:“我现在其实也偏向龚望是被谤害,结合隋圆的证供,可以推断是张洇渡先把无穷苑命案闹得人尽皆知,且当众指控龚望就是凶手,逼得他的父亲张况岜不得不收买游说唐李杜包庇张洇渡,因为如果龚望无辜,张洇渡污告不成就会反坐杀人的控罪,张况岜为了保住儿子的性命,无奈之下只能树敌。
但仍有一个疑问,静玄究竟是被谁杀害?可是连龚望至今都不相信张洇渡是杀人凶手。而且张洇渡似乎的确没有杀人的动因。我们相信龚望无辜,就应当相信龚望的供辞,反推静玄其实不像表面一般冰清玉洁,她明知龚望不可能娶她为妻,执着无用,应当会改变主意,把欲擒故纵那套手段针对张洇渡使用。”
“那咱们就假设静玄和木末是一类人吧。”周王着实有些头晕。
春归:……
“不能这样作比。”她一点都不想评价木末的为人,就事论事:“我们先说静玄的身世,她原本也是官宦之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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