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子不高,体态丰腴,见人便是一张笑脸,不过态度极其谦卑,春归看得出她不像小蛮一样快人快语,但应是受了龚敬宜的叮嘱,说起静玄来也是知无不言。
“森林这孩子是被老爷骄纵惯了,但虽说任性,却不是跋扈凶狠的脾气,不信顾宜人大可以问问我家的这么多奴婢,无论是婆子丫鬟,又或书僮家丁,这么多年来没人受过森林责打,便是犯了过错,至多也是被不轻不重喝斥几句,就连对待庄子里的佃户……是有一家佃户,他家的丫头生得貌美,性子也跳脱,不知怎么被森林瞅见了,还特意去庄子里住了一段儿,围着丫头打转献殷勤,可那丫头早就定了亲事,说什么也不肯让森林如意,森林也没为难人家,那丫头出嫁时,森林还特意去吃了酒,随了一份嫁妆。
他起初闹着要把静玄接来家里,老爷就不赞同,奈何拗不过森林的坚持,也只好如了森林的意,老爷冷眼看着森林对静玄确然上心,便嘱咐我,让我去劝劝静玄,她要是肯做森林的妾室,老爷便不会反
对,龚家也不会亏待了她,我们家人口本就单薄,静玄日后的子女,即便是庶出,也不会受到一点亏待,全当嫡出一样。
我听从了老爷的嘱咐,第一回去见静玄,被她拒之门外,说要先递帖子,帖子递了七、八回,可算是见着了她,那女子倨傲得很,我一见她就知道老爷的打算恐怕是要落空,不过老爷的嘱咐我不得不听从,只好支支吾吾的说了那话,静玄果然越更冷若冰霜了,说什么她虽然孤苦无依,却还有骨气,不为荣华富贵折腰,莫说是妾室,即便是我龚家愿意明媒正娶,对她也是玷污。
损得我满脸发热,从来就没受过这样的难堪,老爷根本不敢在森林面前说静玄一个字不是,这事结果还是她自己捅给了森林知道,森林这孩子虽然执拗,为这事却也不肯和老爷争闹,家里头照样风平浪静,静玄就忍不得这口气了,闹着要回离尘庵,森林好一场哄,最后把家里收藏的好些名家字画拿去送给了静玄,这事才算过去。
可我瞅着,静玄收了那些字画,森林反而改了态度,不再像起初那样千依百顺大献殷勤了,老爷听说这事后,就笑了,说森林这孩子年轻归年轻,到底不是真糊涂,认为这事折腾不起多大风浪来,也就干脆不再搭理他们两个的事。
只不过静玄辞了我家,起初是把那些字画都收拾带走了,老爷和森林也都没有放在心上,后来张洇渡那小子来说合,才把字画都还回来,我私下问了小蛮,小蛮说静玄让张洇渡转交给森林一封绝交信,说把森林过去送给她的事物一并归还,两人就此一刀两断不亏不欠,信末还附诗一首,是‘一别之后两地相悬’的怨郎诗,连小蛮都看出了静玄这哪里是断交之意?分明还是有挽回的想法。
森林倒是铁了心要和静玄一刀两断了,未回一字,气得张洇渡又骂了他一番负心负义的话,自那之后张洇渡便不再登门,谁曾料静玄明明是住在他张家,被人杀害后他却反诬我家森林是杀人凶手!”
便是态度谦卑的金姨娘,说到此处也忍不住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