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影暧昧里,纱帐掀了又放,不过在这良宵寂夜,帐中夫妻却不存耳鬓厮磨的亲热,他们肩并着肩,说的是无关欢好云雨的话题。
“元公遗孀殷娘,亦认定元公是被人毒害,所以一直未有答应将元公遗身敛葬,然方栋梁做为淮安知府,却对殷娘的诉求不理不睬,直到裴琢、童公至淮安察办,仵作验明元公确乃中毒身亡,元公遗孀指控方栋梁便是凶手,但当然拿不出确实的罪证,方栋梁当然也会反驳乃殷娘血口喷人,而仅仅只是勘验元公的遗身,无法断定元公身中何毒,又是如何中毒。”兰庭把他听闻的事态如实告知春归。
“殷娘既然已经起疑,也注意保留了元公当日服饮的药汤残渣,经察,药渣无毒,童公召集了不少郎中验看药方药渣,确断都没有问题,还是温守初提出,他曾经听一仵作说过欲察实毒况,可剖尸验证,而淮安府确有一个经验老道的仵作赞同温守初这一建议,殷娘经过深思熟虑,答应剖尸验毒。”
春归蹙着眉头:“正如迳勿起先预料一般,温守初果然会‘立功’?”
“是,经剖尸验毒,确定元公死因乃施针造成。”
“是否何氏曾经害人于无形那套针法?”春归下意识便问,但话一出口自己也觉察了其中的矛盾,不过眼中一亮,她好像就快抓住困扰了她大半日的头绪了。
“真要是何氏那套针法,仵作便不能察实元公乃中毒身亡了。”兰庭继续讲述:“准确说柯全的针法并没有问题,是为救人而非害人,不过他施针的穴位,肤下皆出现毒积,简单来讲就是柯全的医针被下了毒,所以才造成元公中毒身亡。”
“那方栋梁的嫌疑就基本洗清了。”春归道。
“方栋梁还不至于为利益所动,毒杀属官,利用职务排压的手段是一回事,杀伤人命的风险并不符合方栋梁能够获得的利益。”兰庭的神色极其凝重:“裴琢已经将柯全逮获,押来南京,暂且关押在刑部大狱,他这番举措合乎法理,童公自然不能驳拒。”
“那就是还没有审问柯全?”
兰庭颔首。
“我明日再去一趟孟家,看林氏是何说法。”春归道。
“我和你一同去。”兰庭也道。
但兰庭当然不能见林氏,莫说他此行目的不是为了兴师问罪,即便真是兴师问罪,也没有先拿内宅妇人开刀的道理。
孟治已经知道了案情进展。
老脸皱成一团,好番长吁短叹:“迳勿来前,裴尚书前脚刚走,说的也是时静遇害一案,言外之意,不无质疑老夫与时静遇害大有关联,这……那郎中柯全虽是老夫引见给时静,不过老夫也确是打听得柯全擅长内科,尤其是对肝郁脾湿之症诊治疗效于淮安杏林乃有口皆碑,万万不曾料见会闹出这般祸事啊。”
“孟公与柯全近时可有来往?”兰庭问。
“莫说近时,便是当时也没有来往。”孟治急忙分辩:“当年时静授职淮安府同知,初来拜访时,我
听闻他深受肝郁之症困扰,就替他留了心,我在江南一地有不少门生故旧,也是通过他们,才打听得柯全,是通过书信引见,我着实都没见过柯全……只我有一个门生,他的父亲与时静症状相类,经柯全诊治大有好转,我可将门生姓名居址告诉,迳勿可去察证。”
“实不相瞒,我怀疑的元凶乃袁箕,帮凶便是钱柏坡,但这柯全也必定就是行凶之人,他应当是受袁党收买,目的便是,嫁祸孟公。”兰庭剖析。
孟治如释重负:“迳勿还能相信老朽……相信必定可以挫败袁党奸计!”
而春归这边,林氏也是一改上回不甚友善的态度,连连的自责:“我是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一听说元同知病故……不,是可能被人谋害,心里便忧惧不安,就怕自家会受牵连,宜人上回来又正是为了这起祸事,我就先存了抵触之心,事后翁爹和外子也把我很一番责备,说我不该这样草木皆兵。
但宜人一定要转告赵副使,元同知遇害一案当真和孟家没有丝毫干联啊,为着元同知屡次谏驳赵副使的策书,翁爹无法劝阻,对元同知虽有不满,但毕竟师生一场,怎会心怀加害之意?”
“孟尚书只是劝阻元同知谏驳严察官派粮长之令?”春归满面的困惑:“我怎么听说……是听殷娘子说……罢了,总之大奶奶这话,我会转告外子。”
“殷娘来了南京?”林氏却被“罢了”二字狠狠的刺激。
“如今已经察明元同知乃被人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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