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亥命案至此尘埃落定,陈实夫妇两人再无必要留在吴王宫,这日春归唤来楚楚,告知再无后患的利好消息。
这一日,风卷雪絮纷扬,梅开墙角香暗。
庐内窗下,春归候汤冲泡一壶香茗,斟出一盏来,笑意暖如汤气:“将贤伉俪困于吴王宫这长一段时日,着实是我的过错,若非当日一时兴起与娘子结交,贤伉俪也不至险受无妄之灾,所幸的是一切终于真相大白,若然贤伉俪愿意,不如留在吴王宫里一齐相贺新岁,待外子与我备上一席酒宴,也算是为贤伉俪压惊。”
“宜人的美意楚楚本不应当推辞,不过外子着实是牵挂逢君阁已久,听说终于事了可以回去,真真是归心似箭了,且外子与楚楚因为赵副使和宜人庇护,非但免了皮肉之苦,连一点惊吓未受,论来应当心存感激,还哪敢当宜人陪礼致歉?所幸是眼看着华先生身体业已康复,外子总算不负嘱托,而今向宜人告辞,心下并不觉得愧疚了。”
春归听这话也不多留他俩:“既是如此,还望贤伉俪收下外子与我所备几件薄礼,千万莫再推辞了。”
楚楚道谢告辞。
春归仍在此间茶庐里,仿佛当真是在赏那一株凌寒而盛的红梅。
实则这间茶庐里,还有娇杏在场。
她这时正在禀报这段时间的“收获”。
“陈实确然是尽心尽力关照华霄霁的饮食,他们间虽常有交谈,却一句不曾提起我,不过陈实今日听说元公命案水落石出,倒是欢天喜地把这好消息告诉了华霄霁,说他们夫妻两个的嫌疑终于彻底洗清了,还说连袁箕这首恶元凶都已被处死,日后也不用再担心会有恶徒对他夫妻两个不利,便是陈实和楚楚夫妻两个间的交谈,也从来没有露出丝毫破绽蹊跷来,大奶奶……我不是信不过大奶奶的剖析,只是这样看来,仿佛陈实夫妻二人的确没有任何嫌疑。”
春归捧茶浅啜一口:“陈实一直不像深富机心善于伪装之人,可谓简单如同一张白纸,但楚楚长在欢场,察颜观色逢场作戏有如她之本能,我光靠眼睛,难以将她看穿。他们至今未露破绽,存在一种可能,陈实是当真不知楚楚的真实身份,楚楚故而也不会同他提起那些阴谋诡计。
不过陈实是在楚楚的说服下,才和华霄霁建交,他们夫妇二人虽然已经离开吴王宫,华霄霁日后就有借口常往逢君阁拜访,而不再引起任何人怀疑,所以接下来你需要去逢君阁盯探,我如果判断的不差,楚楚应当会和华霄霁私见了,她是不是听令于人,是不是华霄霁的同谋,很快就有答案。”
“大奶奶究竟是怎么怀疑上的楚楚呢?”娇杏着实大惑不解。
“是因梁氏的出现,我就隐隐有了怀疑。”春归这时也不再隐瞒娇杏:“袁箕的阴谋,梁氏可谓关键人物,但我和楚楚交识却是发于偶然,一切未免太过巧合,但当时我并未笃定,直到你在吴王宫里因为盯踪华霄霁遇害。你曾经说过,华霄霁过去偶尔会出行,那么他便有可能是在吴王宫外
和人接头,却当楚楚到吴王宫后,他再也没有外出过,是因为接头人和他一样已经身在吴王宫,他再也没有外出的必要。”
“大奶奶这样一说,似乎果然有道理。”
“另有一件,梁氏至始至终都没有把楚楚招供,可要若楚楚真与谋害元公一案无关,梁氏何故不做最后挣扎呢?梁氏是对方抛出的一枚死棋,但她的效用着实是太有限了,所以我怀疑梁氏的真正效用,并非表面上这样简单。”
“大奶奶是怀疑,梁氏并非袁箕的人?”
“是,如果楚楚是华霄霁的同谋,那么她和梁氏,当然不是听令于袁箕和临淄王,元公遇害,还有一方在后推波助澜,且他们已经达到了目的。”
“我这便去盯着楚楚。”娇杏这下再无犹豫了。
转眼,已是除夕前夜。
这一日春归却并没有张罗酒宴,她决定去安乐院陪着舅母一家,因为明日她和兰心都会随同兰庭回族居,不会留在吴王宫守岁,而春归作为已嫁女,实则为外祖父服丧仅只缌麻,按丧制已经除服,尽管哀思之情不曾因除服而减褪,但她既然身在南京,一年一度的除夕佳节必须跟兰庭回祖籍族居行祭祀,赴年宴。
周王在这晚,拉着兰庭在清晖园的明河榭饮谈。
“说起来京城传来捷报,你我还不曾好好庆贺一番,明日迳勿又得回籍居,把我孤伶伶丢在这吴王宫,又哪里有豪饮守岁的兴致,咱们趁今晚,来个不醉不休。”周王一副怨妇口吻。
说得兰庭嘴角都忍不住要抽搐了:“哪一年除夕有我陪着殿下守岁?殿下不照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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