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鲍文翰,成为了分庭抗礼的关系。
要说来都察院自设立至今,制度上虽然一直由左右都御史领衔,互为制衡,不过早在成祖时起,右都御史便已为地方巡府兼授,也就是说都察院长首之职实际掌握于左都御史手中,到弘复一朝,右都御史甚至一度空缺,而今破格新授,竟打破陈例此一职务需为三十岁上经验老道者所领,恐怕连鲍文翰自己也绝没想到他竟然会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制衡”。
更关键的是,兰庭及冠之岁便能官至二品,将来若然不遭贬黜,必然唯有入阁拜相才能称作升迁。
尽管本朝,曾有多个君王任人唯亲,但如此年轻而身及高位者,也唯有兰庭一例了。
这一授职可谓出乎所有人意料,包括许晋和沈决明。
也包括了太子。
“迳勿和顾宜人商量的计策,对潘存古的确行之有效,娇杏在潘家已经听闻了鲍文翰便是那关键人,所以父皇问我对于迳勿授职一事可有想法时,我提议让迳勿去都察院,但至多认为也不过是授佥都御史一职,没想到……总之迳勿这回能与鲍文翰分庭抗礼,真真是歪打正着大出所料。”
“看来皇上虽然不愿促生阖墙之乱,却也料到储位之争不会因为名位已定就能彻底平息,把我置于风口浪尖,正是为了让我多历磨折,早些成为殿下的有力臂助。”兰庭对于自己如此招风心甚无奈。
“大约……也是想试试鲍文翰的立场。”太子剖析道。
兰庭颔首表示认同:“这样一看,皇上或许打算考察鲍文翰能否入阁。”
而今的内阁,袁箕获罪后并未再
补入填缺,许晋为首辅,沈决明、郭犁、李乾元为次,为次的三人皆心服于许晋,内阁这样的情势实则不符帝王制衡之术,所以弘复帝才没有急着补入阁臣,他有意斟选的人,应当是既对太子臣服,又不至盲从许晋者。
鲍文翰自来便有刚直不阿之誉,弘复帝考察的,是鲍文翰究竟是否臣服东宫而已。
所以破格擢升兰庭,看似向鲍文翰施压,而朝中那些残余的袁党,又或者仍然效忠于秦王的官员,就会不遗余力拉拢鲍文翰与太子一方阵营对抗,利害既在眼前,鲍文翰便不得不选择站队。
这对于兰庭而言,其实不算一件好事。
东宫已定,时局生变。
说穿了兰庭和鲍文翰是势不两立,但对于太子而言便不存在你死我活的对决,除非鲍文翰将来的行为足够对太子成为威胁,必为敌隙,才当铲除。
但谁也拿不准鲍文翰甚至魏国公会怎么走步,他们不是没有退路余地。
没有退路的是兰庭。
看似最艰难的时段已经过去,但最阴险也是最莫测的后半程,便在眼前脚下。
太子,已经不是周王了。
太子近臣,会越来越多越来越杂,天子对太子越是看重,太子便将越早考虑权衡之术。
这也是帝王之术。
春归这日也终于与易夫人约好共往太子府,其实就是从前的周王府。
储位虽定,但册立大典未曾召行,所以太子及内眷仍然尚未入住慈庆宫,明珠笑吟吟地在垂花门前迎候,一手扶住了易夫人,一手拉着春归:“母亲和姐姐快别多礼了,这就是寻常的叙见,自家人不讲究那些。”
春归自然着急要见小皇孙,第一眼就觉得非比寻常的亲切,其实她的梦境里,孩子的眉眼没一回看得清晰过,大不如此时此刻直观,可她明白这样的相识感不是她的错觉,也不是因为这时孩子的五官和明珠相似的缘故。
抱着那又暖又软的身体,哪怕被唾涎沾湿了衣袖呢?春归也一点都不觉嫌弃,明知这个时候丁点大的小儿还只会笑和哭,仍不厌其烦的逗他喊自己姨妈,明明孩子只发出毫无意义的两个音节,春归认定小外甥就是心领神会了。
眼瞅着小外甥肚子饿了闹脾气才肯把这小儿移交给乳母。
又才有了空闲搭理受到一阵“冷落”的明珠:“正筹备册封大典,明妹妹怕也免不得忙碌吧?一切可还顺利?”
其实春归也知道诸如筹备大典的事不至于让明珠这太子妃独个亲力亲为,外朝有礼部、鸿胪寺等官员办筹,宫里有敬妃主理,便连太子府也有诸辅臣、长史司协佐,不存在不顺利的情况,她这样问,实则是打算引起别的话碴。
说到底是想打听陶芳林有没趁着她怀有身孕的时机兴风作浪。
明珠果然便接了话碴:“典礼的事倒没任何波折,只内府里险生意外……原本殿下在南京时,因陶才人举荐,允了淑娘在身边服侍,我看她也的确是个妥当人儿,殿下又有意予她一个名份,故而便先让她在正房服侍一段儿,打算着待册封典礼之后再擢她为选侍,怎知……她竟然意图对阿鲤不利,殿下怒极,下令将她发卖了,陶才人因此事惊惧忐忑,这些日子卧疾在床,我就担心会影响陶才人腹中的胎儿。”
阿鲤就是小皇孙的乳名,所以易夫人和春归闻言俱是心中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