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话不多,做事麻利果断的魏长使,说话间也多了亲昵之情。
魏京华笑了笑,“病好不好是大夫说了算,但身体是病人自己的,要不要医治还是病人说了算的。”
丫鬟皱着眉头长叹一声,压低了声音道,“我们几个丫鬟私下里猜测,定然是因为她听说王爷今日要回来,所以才不叫魏长使给医治了……怕是不想叫王爷念着您的情吧?”
魏京华一愣,哭笑不得。这情是说不念就不念的吗?殷岩柏昨夜里就跑去感谢她去了,还替她接管了魏忠呢。
“内宅后院的女人,有时候心思就那么一小点儿,真是芝麻大的事儿都容不下!”丫鬟掐着指头尖比划了一下,“婢子们私下里都说,还是魏长使这样的女子叫人佩服,气量胸襟都不是内宅的女人们能比拟的!”
魏京华好笑的摇了摇头,“我可知道了,你们背后议论我呢。”
丫鬟一愣,看了她片刻也噗嗤一笑,“婢子掌嘴,竟说漏了嘴。不过婢子能发誓,咱们议论魏长使的都是好话,若有一句不中听的,就叫……就叫……”
“水姑娘问,把人送走了吗?怎么还不回来伺候?”门廊底下站着个丫鬟,伸长脖子朝外喊道。
丫鬟整张小脸儿都皱了皱,长叹一声,“跟魏长使在一起的时候,只觉时间过得快。可一想到要进去伺候,便只觉得……唉!”
“小心这话叫管家听见,还要罚你。”魏京华摇了摇头,“既不叫我医治,那我就走了,若有什么事情请王爷再吩咐我就是。”
听她用了“吩咐”二字,丫鬟的眼瞪得老大。
魏京华却并未觉得什么不妥,转身爽快离开。
殷岩柏确实在今日护送大长公主,圣上的姑母回京。在圣上面前交了差,他必然要回到晋王府去。
至于他与水蔓菁要如何相处,就不是魏京华要操心的事儿了。
先前答应他,会为水蔓菁治好眼睛。如今水蔓菁不肯叫她医治,她也并没有觉得如何对不住他。
她吹了鸟哨,通过常武转告,“病人的性情,情志最重要,医术远不及心志对病人的影响。她想停下来,就停下医治吧,日后若有变化,王爷再找我上门也可。”
常武颇有些尴尬,连声陪不是。
水蔓菁这事儿办得……叫他们这些底下人都觉得很没面子,下不来台。
“那天晚上的事儿,就是魏长使被掳去沈家……”常武吞吞吐吐,脸红的如一团火烧云。
魏京华皱了皱眉,“我没有告诉晋王爷,你们也不必在王爷面前说了。以他的性情,若是知道了,还不知要做出什么事情来。这事儿过去就过去了。”
常武如释重负的长吐了一口气,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魏京华去晋王府的次数不多,可王府上下,凡是接触过她的人,对她评价都很不错。
因为她是那种善解人意,且叫人相处起来觉得简单又踏实的人。
“何况沈仕扬也已经受到教训了,这事谁都不必再提了。”魏京华叫常武放心。
她交代了这件事,就把事情全然丢在脑后。
原以为她与水蔓菁再也不会有交集了,与她来说本来就是不相干的人。
没曾想,有些事情,尽管当事人都不想再纠缠,却有那外人搅合不清。
入冬的第一场大雪,在腊月十八,临近小年的时候,下的纷纷扬扬,不多时的功夫,地上已经白茫茫的一片。
魏京华正在凤仙阁里与冬草守着黄铜小火炉烤上好的香梨。
梨子已经烤热,满屋子都是清甜的香味儿。
冬草一面翻动梨子,一面咽着口水,“老话儿说,连皇帝都喜欢烤香梨,冬日的时候还要亲自动手,自己烤香梨吃。婢子以往不信,想着皇上身边那得多少伺候的人呀,怎么可能烤香梨这种事情都需要自己动手呢?现在才知道了,人家烤的不是梨子,是闲情逸趣。”
魏京华微微一笑,正欲点头附和,外头却来了个丫鬟,急急忙忙的禀报,“好叫二小姐知道,魏家外头顶着雪站了个人,说是求见二小姐。正巧方侍卫回来了,劝了好几句,叫那人走,那人却不肯。方侍卫说,二小姐是不会去见她的,那人却直接在魏家门外跪下了,眼看这雪越下越大,她却是长跪不起……”
魏京华眼皮子一跳。
“老爷叫请二小姐去看看,人跪在魏家大门外,叫来来往往的街坊邻里看见了……不知会怎么想呢!”丫鬟又急又有些胆怯的说道。
“是谁来了,方淼为何拦着人不叫见小姐?”冬草瞪大了眼睛,香梨一面都烤过了,她也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