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从天意,不用逃避,不用抵抗,顺势即可。”
魏京华小声问殷岩柏道,“可以告诉他吗?”
殷岩柏沉思片刻,“告诉他也无妨。”
姜翰表情狐疑的看着他们,“告诉我什么?”
“我与王爷已经商议好了,倘若圣上容得的时间长,那便等打赢了月氏单于再离开。”魏京华低声说道,“可没想到,圣上这么快就已经容不下,已经把左贤王的女儿给了王爷……下一步,说不准有什么更伤感情的事,不如现在就离开。”
姜翰吓了一跳,他想起殷岩柏一开始说的,他愿意放下一切……
“王爷如今手握兵权,圣上对您尚且有所忌惮。倘若王爷离开军营,圣上岂不……”他面色一凝,拿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不是我危言耸听,历代君王,哪个做不出这种事?”
殷岩柏哼笑了一声,一脸的不屑。
“握有兵权的时候,主动权尚且在王爷的手里,可一旦没有了兵权,您就彻底被动了。”姜翰劝道。
殷岩柏摇了摇头,“既然他忌惮的就是兵权,我还给他就是了。”
“天真!”姜翰忍不住骂道,“王爷在战场之上,权利之间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怎么还有如此天真的想法?这话若是京华说出口的,尚且情有可原,她本就天真烂漫……真没想到这话竟能从王爷口中说出!”
魏京华无辜躺枪,瞪眼看着两人。
“不是天真……”
“当年的姜家有什么?不过是文臣而已,姜家连一个能打仗,能率军的人都没有,全是读书人……可就因为司天监的一句话,姜家就成了圣上的眼中钉,肉中刺,不拔不快!”姜翰笑了一声,“如今的王爷,怕是一根钉进圣上骨头骨髓间的钉子了吧?他会因为您没有兵权就放过您?”
“我打算‘病死’了。”殷岩柏轻嗤一声,“你这么说,可是挑拨君臣关系,若叫人听见,你都活不过明日。”
姜翰错愕,一时间瞪着眼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王爷打算病死……”
“既然皇兄视我为钉子,我帮他把这钉子拔出来,他总能安心了吧?”殷岩柏笑了笑,小声说,“亦如当年,我义无反顾喝了两杯酒……”
“什么意思?”姜翰看看他,又看看魏京华,“王爷受了刺激吗?”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门儿,讽刺殷岩柏是不是疯了。
魏京华却从怀里拿出自己的针来,“王爷没有受刺激,其实这事情,已经筹谋许久,如今不过是提前了几日罢了。”
姜翰难以置信的提了口着气,看着两人。
殷岩柏解开上衣,叫魏京华给他扎针。
“原本是打算,在离开之前还能送份大礼给圣上。”魏京华一面扎针,一面低声说道,“月氏作为圣上的心头患,已经在西北边境蹦跶太多年了。王爷也是准备一鼓作气,彻底打退月氏,叫他不敢来犯我边境。”
“可惜了……”姜翰皱眉轻叹一声。
不外乎晋王爷敢说这样狂妄的话,他确是有这资本,如今大夏在数年以和亲休养生息,买马、培养骑兵的举措之下,正是与月氏硬碰硬的好时候!
殷岩柏不论是指挥作战,还是身先士卒的上阵杀敌,都是大夏的其他将领难易匹敌的勇武存在。
偏偏是圣上这时候……给他来了这么一招。
“也没什么可惜的,谁打仗不是拿命打呢?本王也不是不死之身,冒险杀敌也就罢了,万一背后还有人捅刀子,倒不如急流勇退。”殷岩柏呵呵一笑,“战功已经够大,继续打下去,乃是跟自己过不去。”
他轻轻握了握魏京华没有捏针的那只手,“余生不给朝廷,不给大军了,都给你,成么?”
魏京华微微一怔……余生,都是你。原来这句话,真的很浪漫……
以前她总是不明白,这句平平常常的话,怎么就叫情话了呢?
唯有此时此刻,他望着她的眼,认真这么说的时候,她才明白……原来这句话背后,放弃了很多很多……
“该劝的我已经劝了,至于劝动劝不动,那不是我能决定的。”姜翰说着,豁然起身,提步向外走去。
“表哥!”魏京华忽然喊他。
姜翰脚步猛然一顿,他没有回头,眉心却是不由自主的蹙紧,“我也劝你一句,贫贱夫妻百事哀,生死还不是最考验人的,日常琐碎的苦日子,才更考验一个男人的心。”
“多谢表哥提醒。”魏京华说。
“你放心,”姜翰长叹一声,“我不会拦着,我当尽的规劝,已经尽了。多一个字,我也不会对人说。”
“我信表哥。”魏京华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