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大步走出房间。
再度来到一楼大厅时,伪装成道长胡舟的戴郁白还在煞有介事的与元寒云、梁心、奇三少漫天胡诌。
看着他那一副世外高人,从容淡定间指点江山的模样,武清的唇角就抑制不住的上扬起来。
戴郁白总是说在她身上会接连不断的看到各种意想不到的惊喜。
其实,她在他的身上,看到的也是一样。
“戴夫人?”座位正对着武清的元寒云第一个看到武清。
他立刻站起身,离开座位向武清迎了上来,“怎么样,可有寻到那如小姐的踪影。”
武清拢了拢蕾丝披肩,笑眼盈盈的说道:“二公子莫急,武清已经知会了夜舞巴黎的管事,又问了一些热心的客人,无论那如小姐是进来的宾客,还是夜舞巴黎内部的人。只要今夜她在夜舞巴黎之中,不消一会,就能寻得她的消息。”
梁心也微笑着站起身,朝着元寒云这边阔步走来,“方才客心还想着,若是寒云你手上有张姑娘的照片或是画像,找起人来,可就省事多了。”
武清心中微惊,明明刚才这哥梁心跟元二公子还像是刚认识的样子,这么一会的功夫竟然就称兄道弟来了。
看来这梁心不仅骗女人的手段高,交际交往也是一把好手。
想到这里,武清不觉转而望向了梁心笑着问道:“梁大少,元公子对于心仪的姑娘都是这般的伤心,武清可是记得跟您一起同来的还有一位罗小姐呢?可是您现在把罗小姐晾在一边那么久,可不是什么绅士所为呢。”
身后的胡舟道长听了这一句,不觉掩唇而笑。
武清这一张利口,正中良心虚伪的嘴脸。
一看到权贵出现,什么女伴啊,未婚妻啊,全都扔到脑后。
这样虚伪势力的人,能对身边没用的人弃如敝履,也能对今日攀谈的人翻脸不认账。
一旁的奇三公子也已经站起了身,正要朝着元寒云和梁心这边走,听了武清这话,脚步也是一滞,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毕竟他也是抛下自己心爱的妻子,跟着梁心一起厚着脸皮的跟元二公子攀谈。
实在没有办法,元二公子现在的身份实在太过敏感。
大总统元容称帝的企图已经昭然若揭。
依着元容的势力军权,纵使国民多有不满,这个皇帝,他也是能够稳稳当上的。
只是现在,人们摸不清反对的势力到底能闹到什么程度,而元容一旦当上皇帝之后,政治政局又将会有哪些翻天覆地的变动。
因此无论是在朝堂上,还是市井中,人人皆惶恐,人人皆自危。
元寒云做为元容的第二子,一直是才貌双全的名公子。
虽然排行第二,但是元容长子幼年在一场意外中摔断了腿。
走路一瘸一拐的,曾被元容亲自下过没有做太子做皇帝的庄重仪态。
如今看来,元容登基是必然的。
在他的众多儿子中,将诞生一位太子也是必然。
皇权向来有着立长不贤的传统。
所以几乎所有的人,都认定了这位元二公子将会是最有希望继承大统,当上太子的人。
无论是为了将来的人脉仕途打算,还是为了向其探听点大总统家中内幕消息,只要是有些权势的人,都不想放过跟元寒云结交的机会。
偏生着这位元二公子行事最是不羁,平素很少参加政商活动,反而常常流连梨园青楼。
什么包下整栋戏楼玩票唱戏过瘾啦,又为哪位名妓写诗填词啦,总之想要在正经地方找到他,可能性那绝对是小到可怜。
虽然说不上是像大海里捞针一样吧,也差不了多少了。
如今竟然能在武清的慈善拍卖晚宴上碰到一个货真价实,正常喘气的元二公子,众人眼睛一个个都亮得跟灯泡似的。
有的甚至还闪着幽绿色的荧光,仿佛见了肉的饿狼。
但是真正敢上前攀谈的人却是寥寥无几。
不是他们畏惧元二公子元寒云本人。
而是他们畏惧站在他身旁的梁心。
在众人眼里,这个吃独食的臭不要脸的公子哥不仅第一时间冲了上去霸占了元二公子,更在自己得逞之后,无声的抬手唤来了自己的便衣护卫与夜舞巴黎的一些侍从。
他们围站在元容、梁心、奇三少、胡舟道长外面。
却没有站得特别整齐,只是在有人端着酒杯要凑到前面的时候,那些护卫们便会走到他们面前,婉言拒绝人们向前。
纵然一众宾客中有不少都是身份异常尊贵的。
但是梁心的身份已经今非昔比。
他既是最大军阀梁国仕的独子,更是骠勇梁家军的实际掌权人,名副其实的梁家少帅。
更何况他还有着一副阴晴不定的变态性格,整起人来,之前以智谋著称的冷面战神郁白少帅都不是他的对手。
现在坊间传遍了戴郁白就是死在梁心阴谋之下的传言。
如今有他在前阻拦着,又有谁敢上前触他的眉头?
不过,能在一场晚会上,看到两位身份异常尊贵的人,他们已经心满意足。
虽然不得近前,但是通过梁心与元二公子言笑晏晏,相谈甚欢的样子,也能勉强推断出些时局大势。
而一旁的奇三公子,因为金城第一首富之家的背景,与奇氏梁氏之间多年亲厚的关系,所以能安然站在真空圈里。
但是经过武清那样一调侃,也觉出自己与梁心逢迎权贵的行为总是有些无耻下作。
不觉便红了脸。
抬起的脚便停在了半空。
而前面的梁心就完全是另外一种状态了。
只见他一脸的不在乎,转头望了下左边方向,双手插在裤兜无可奈何的耸耸肩,勾唇苦笑了一下,
“那些无情的女郎呦,此时眼中只有珠宝首饰了呢。
我和齐兄被她们无情的甩在脑后,根本无暇搭理呢。这不只好跟元公子这边凑个热闹,更何况还有武清身后这位梁大师作陪。
很多观点看法在我和齐三少听来都是闻所未闻的新鲜得很,一时不觉,就聊到现在了呢。”
武清与元二公子顺着梁心所指方向望去,果见罗绮莉佩带着那款项链和周围拍得了首饰的妇人们叽叽喳喳的议论说笑着。
梁心得意一勾唇,斜挑着眉毛朝着武清投去了挑衅的一瞥。像是在对武清得意地说,就你那点斤两功力,想要给我梁心下绊子,还嫩了点。
看着梁心一脸欠揍的嘚瑟劲,武清脸上笑容依旧是浅淡如常。
仿佛刚才她说的只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家常得不能再家常的话。
梁心那边多想纯粹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不过暗下里,武清却是恨得将牙齿咬得隐隐作响。
这个梁心虽然没有聪明到戴郁白那个地步,真正纠缠起来,也是麻烦人物。
不过武清并不惧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是人就有弱点,只要找到梁心的弱点,她一样能把他制得服服帖帖。
“理解理解,珠宝向来是女人的最爱。梁大少花了比市价高出数十倍的价格,才给罗小姐拍得了一件武清忽然瞥望到一个人影出现在大厅门口。
玻璃门半开着,正好能露出那个人一个侧身来。
武清双眼瞳仁瞬间微缩。
她本想再两句话将重新又恢复成无耻样子的梁心逼到死角中。
但是一看到那人朝着大厅里张望的阴鸷目光,与特殊的身形。
武清心中瞬间多出了一个有些冒险的方法。
虽然是冒险,可也是有八成以上的把握的。
武清遂收回视线,只做刚才什么也没发现,双手抱臂,微扬着下巴,朝着梁心似笑非笑的说道:“女郎?梁大少说话都跟念诗一般呢,看来梁少您虽然在海外游学多年,咱们国家传统的诗词歌赋却是一样也没落下呢。武清记得梁大少曾说过最欣赏的诗人正是曹魏的···”说到这里,武清故意停顿了一下,装作大脑瞬间当机,苦苦回想着,却怎么想不起来的样子。
梁心轻蔑的冷笑一声,“是曹植曹子建。”
说着梁心又转向元寒云笑着说道:“其实也是武清谬赞,客心这点打油诗的功底,也会唬唬她们这些小姑娘,在寒云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华国谁人不知,国内第一青年诗人,便是寒云你这位元二公子?
不仅诗情一流,更精通琴棋书画,才华可以比肩曹子建,智谋却是不逊于曹子恒。”
武清略略低了头,掩饰着自己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
历史人物曹丕曹植的影响力果然是够强大,在这个平行空间里,依然保持了相同的名字和事迹。
不过梁心的心思果然叫她拿捏准确了。
这个梁心表面上是在无耻拍马屁,拿风流多情的元二公子比作曹植,便是在恭维他。
而后面又比出了曹丕这个人物,就是想试探一下,元寒云的野心到底有多少。
“寒云哪里敢跟先贤比较?别人不知道,我却是知道,我元寒云的斤两到底有多重。决计比不上人家曹子建。
更何况那位谋略智慧高明得吓人,手段更是阴狠的惊人的曹子恒呢?”
“不!这个曹丕曹子恒,你元老二当然是做得的!”
就在众人正常聊天调侃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有些尖锐的男音。
那声音就像是开了双刃的刀子般直直刺痛着人的耳膜。
众人回身看去,只见一个身材中等,手拄拐杖的青年男子正阴沉着脸,朝着元寒云走来。
元寒云脸色登时一变,难以置信的唤了声,“大···大哥?”
武清攥紧的拳头终于松开。
同时一起松开的还有她紧张的心情。
她到底没有赌错,来人果然才是最正宗的“曹丕”一枚。
这一次他就看着梁心的马屁拍在马蹄子上吧。
想到这里,武清不觉在心中幸灾乐祸的笑了几声。
同时悄无声息的撤后两步,跟梁心与元寒云故意拉开了距离。
以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不过她虽然后退了,但是舞池中的其他人等却是差点沸腾了!
他们无不双眼放光的盯着来人。
只因那人独特的身份,大总统元容的长子,到处以曹丕自居,一心撺掇着元容登基称帝的元家长子,元云台。
会场中的每一个人,都为因为好奇,而赴约前来的决定暗暗欣喜。
要不是这样,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见到权势权利家的顶级公子哥们。
而胡舟道长呢,却依旧是一派悠悠闲闲的模样,端起水壶,倾注水流,最后沏了点茶,一下一下的小啜了起来。
闻声回过身的梁心与奇三少却是瞬间就闹了一个大红脸。
元家大公子的名号他们都有听过。
这位元大公子最记恨的就是自家二弟跟自己去抢那可能的太子之位。
自己刚才的话要是被元大公子听了,肯定会被嫉恨。
想到这里,梁心的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大哥···你怎么来了?”元寒云难以置信的问道。
元大公子高昂着头,梳得一丝不乱的头发工工整整的背在脑后,油光水滑得宛如黑色绸缎。
一身黑色西服款式非常时髦,胸前口袋中折着一方红色碎花的丝绸手帕。与他颈上那条红绸领带相互呼应,十分惹眼。
只是由于他身高就是死命往高里算,都不足175厘米。
穿着这样时髦的西服,又高昂着头,摆出一副高傲的严谨表情。
手中拄着拐杖,并不是像李儒或是之前的林经理一样纯做装饰。
他是真的一拐一瘸的依靠着拐杖的支撑在行走。
综合几项搭配起来,竟然莫名有些滑稽之感。
与身材高挑,气质高雅的元二公子,便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魁梧健硕的军装男子,寸步不离的保护着他的安全。
武清便觉得,这样的画面实在是教人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了。
不过她却没有笑,因为真正的好戏才在后面。
走到近前的元大公子冷冷扫了元寒云与旁边的梁心一眼,嘁着鼻子嗤然哼笑了一声。
“怎么?这晚会你袁老二能来,我这个名副其实的元家长子就来不了?”“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元寒风皱眉争辩了一句,又看了看四围。
四围的人们虽然碍于梁心护卫的隔离,都还站在原地不敢轻易接近。
但是一个个的都擎着脖子,侧着头,脸上写满了正在看好戏的兴奋与激动。
元寒云脸色瞬间寒了几分,又转向自家大哥,上前走了几步低声说道:“更何况这里不比家里,若是你我较起真来,落在不懂事的外人眼里,还以为咱们元家不合,只会徒增笑料罢了。”说着,元寒云上前就要去扶自家大哥。
不了元大公子却是沉着脸,一把就打飞了元寒云好心伸来的手。
“元家小人!”元大公子怒瞪着被自己推出几步的元寒云,恶声恶气的质问道:“背着父兄,就是另一副丑恶的嘴脸,还要曹丕曹植一起当?你这是又想篡位又想欺凌兄嫂吗?”
元寒云本来就是个极重脸面的谦谦公子,被自己大哥这样一通无礼训斥,又是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
他的脸色立刻因为羞愤而憋得通红。
他正了正身子,回过脸来眯细了双眼,冰冷的目光刀子般的射向那位欺人太甚的元大公子。
“大哥,我敬你一声大哥,也只是为了元家的和睦,你不要欺人太甚。”
元大公子狠狠一戳拐杖,冷笑了一声,“你个高丽棒子生得下贱胚子,就是本性难改,背后阴谋小动作,如今我来了,又涎着脸拍马屁,十足一副奴才样!曹丕是什么人?就凭你也配?!”
像是终于看不过情势发展的这样难堪,梁心忍不住上前劝了一句架,
“大公子,您误会了,二公子他本来什么都没说,都是跟在下和奇三少闲聊起说了一嘴。”
元大公子斜斜一挑眉,瞥望着打量了梁心一眼,“怎么?这大逆不道的话不是他说的,而是你说的?”
梁心登时一噎。
再好的口才,也要找到合适的对象。
如今这元大公子不知在哪里吃了枪药,没有理智不说,更嚣张跋扈到了极致。
而他自己现在毕竟是梁家军的新晋统帅。
当着元寒云与一众上流贵族的面,他又不好直接放下脸皮去谄媚说笑,局面一时间竟然越发尴尬了起来。
“大···大公子,”梁心不觉有些结巴,却还是站定了要保住一个正直不屈的形象,顿了一下,咬牙狠狠说道:“刚才那话的确是梁某人提起的,跟二公子半点关系都没有。
可是即便提起曹子恒,曹子建,也不过是谈诗作赋之余随口一说,跟忤逆犯上没有半点关系。”
武清眉梢微动,梁心此番专心维护元二公子,倒不是说他多么讲义气。
只是因为梁心已经骑虎难下,为了周全自己梁家军少帅的颜面,必须要维护他一开始逢迎拍马的人。
不然随便来一个什么公子,他转头就要跪舔,不仅得不到新公子的尊重,更会叫他之前的逢迎拍马都成为自己无耻的例证。
为人所不齿。
更何况,比起心中狭隘,还瘸了一条腿的元大公子,梁心本就更看好风度翩翩,与他十分投机的元二公子。
“二公子与您毕竟是亲兄弟,这般争执,恐怕教人白白看了梁家的笑话——”
他话还没说完,元大公子抬手就打断了他。
“哼,一个小人身边自然围着一群蝇营狗苟的无耻之徒。
你这样一说,本公子倒还真是记起,刚才你们说话,我倒是也听着了个清清楚楚。的确是你这小人先提起来的。”
梁心眉头,刚要上前再解释,不想一道黑影突然带着呼啸的风声直直的朝着他面门袭来!
梁心心中立时大骇!
可是再想闪躲,他都没有戴郁白那般高超的身手,只能尽力侧过了头想要闪避。
可是他的动作到底是慢了半拍,那道黑影被人十足了全身的力量,砰的一下就狠狠击中他的左边脸颊!
他疼得眼前瞬间一片空白,口腔之中瞬间溢满腥甜的鲜血,整个人都被那力道抽得狠狠一趔趄,直接朝着地面斜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