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嵩抱着燃燃踏进寝殿,殿里窗幔紧闭,光线十分昏暗,寂静得落针可闻。
殿中熏着古怪的香,浓郁安神,令人昏昏欲睡。
吴嵩分了几颗清心丹给其他人,才令那股诡异香味儿的作用稍稍减弱。
他们望向龙榻,榻边胡乱扔着衣衫靴履,一重重龙帐紧闭,他们的君王大约还在酣眠。
宿润墨默不作声地朝吴嵩做了个“请”的手势。
吴嵩挑了挑眉,明明在御书房时话儿说得漂亮,可事到临头却还是不敢打搅萧廷琛,于是轻轻咳嗽两声,比了个“要不改日再来”的口型。
可是萧廷修已经淡定地在绣墩上落座,全然没有要走的意思。
宿润墨和吴嵩推推搡搡了半晌,燃燃睡醒,突然扯着嗓子嚎哭,“祖母……呜呜呜要祖母,祖母!”
三人吓了一跳。
吴嵩下意识捂住燃燃的嘴,紧张地望向龙榻。
片刻,龙帐内传出一声悠长叹息。
没多久,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掌缓缓揭开帐幔。
萧廷琛赤着上身,青丝笼在一侧,妖孽的面庞透着未睡醒的不悦,桃花眼底隐隐可见血丝弥漫。
他毫无感情地看着几人,嗓音低哑冷淡:“在闹什么?”
这么说着,仿佛生怕他们打搅了苏酒,拉起明黄缎被严严实实地遮住沉睡在龙榻里侧的少女。
吴嵩等人急忙跪下行大礼。
三人你瞄我我瞪你良久,直到萧廷琛的耐心即将用尽,才由萧廷修禀报了薛程程殡天的消息。
禀报完,除了燃燃还在哭,整座宫室重新陷入寂静。
萧廷琛不声不响地坐到龙榻边,随手替苏酒掩上帐幔。
他点燃烟管,垂着眼帘吞云吐雾。
这段时间以来他不修边幅,下颌处纵生的青黑胡茬令他添了些憔悴与落拓。
终于抽够了,他哑着嗓子道:“都是朝廷里数一数二的权臣,葬礼怎么办,还需要朕来教你们?”
吴嵩恭声道:“并非是不知道如何举办葬礼,而是不知道如何处置苏燃。”
萧廷琛睨向他怀里的小家伙。
小家伙这两日大约没人照看,衣襟上沾着口水和糕饼糖屑,一边蹬腿挥拳地哭嚎,一边奶声奶气地哭喊着祖母。
他示意吴嵩把苏燃递过来。
他一手拎住小家伙的后衣领,在半空中与他对视,“祖母?你是个什么东西,薛程程算你哪门子的祖母?”
小家伙能听懂的话十分有限,但直觉眼前这个男人在欺负自己,于是只管瘪着嘴大哭。
萧廷琛被他吵得脑壳疼,将他丢给吴嵩,冷淡道:“扔进冷宫,随便找两个宫女照看就是。这种小事,也值得你们来烦朕?”
他正要继续上榻,墓突然出现在殿中。
她抱剑而立,“皇上,南疆那边传来了消息。”
萧廷琛动作顿住。
墓接着道:“国公夫人说,那枚花魄,是她赠给苏姑娘的,为的是保全她的性命。至于如何苏醒,她亦是束手无策。她还说,如果世间有人能令苏姑娘醒来,那么一定是那位国医圣手,陆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