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也能脱身回到叶赫部去承担起自己作为布斋后人的责任。
等到翁启阳悄悄抵达时,冯紫英和布喜娅玛拉早已经梳洗完毕,容光焕发的布喜娅玛拉知道冯紫英有正事,所以也很知趣地避开了,只剩下冯紫英和翁启阳。
翁启阳也是第一次来冯紫英的这一处别宅,京师官员们包括许多外地官员在京中置有别宅都是很常见的,翁启阳也不觉得奇怪,只是他看到了布喜娅玛拉离开的身影还是愣了一愣。
他见过这个女人,应该是关外女真人,而且据说是某个部落的贵女,似乎和冯大人之间关系很不一般。
不过作为商人养成的习性让他从不去好奇这些与己无关的事情,除非对方有意让自己知道,他不确定冯紫英是不是有意让自己见到这一幕。
“翁公,请坐。”
冯紫英抬手示意,翁启阳小心地拱手一揖,然后才坐下。
“翁公在永平府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还算顺利,榆关港的二次扩建势在必行,绍全和我也都计议过了,从下月开始新一轮的扩建,考虑到不影响现有码头的使用,所以我们是另辟一处,距离稍远,但是地势更平坦,更适合修建码头仓库和道路,主要是用来供铁料、水泥外运,……”
说起这桩生意,翁启阳忍不住提高了声调,显然对此十分满意。
“当下松江、宁波那边对铁料和水泥需求极大,而且东番那边的需求也在急剧扩大,他们目前正在北面和南面分别新建港口码头,原来都只能主要依靠石条垒砌,既对地理条件要求很高,而且费时费力,现在有了水泥,许多问题就迎刃而解,所以他们宁肯出高价也要先得,为此也和我们商议过多次了,可我们这边产量和运力都有限,实在是难以满足,……”
冯紫英摆摆手,这些情况他大致了解,王绍全隔上一个月就要来拜会一次,通报情况,而且练国事和自己的信中也会提及这些情况。
“翁公,这些情况我大致清楚,但是不是我现在最感兴趣的,我相信你来也不是为了此事。”冯紫英目光炯炯,看着对方,“大周一统,全力对外,生意才能好做,这也是我当初提出开海之略的主要目的,日本、朝鲜、南洋,乃至更远的西夷,我们大周没有理由不把生意做到那些地方去,包括陆上的蒙古、女真以及更西面的蒙兀儿人,西南的洞武,都是如此,……”
冯紫英一句“大周一统,全力对外”让翁启阳明白对方的意思,当然,这也是他今日来的目的,冯紫英那一次拍卖之后就有专门的要求,朝廷会给予忠于朝廷的士绅商贾们以支持扶持,但是他们也需要表现出他们的忠心。
轻轻叹了一口气,翁启阳欲言又止。
在来之前,他就和兄长探讨过无数次,作为江南商人中的领袖级人物,对于江南当下的变化不敢说了如指掌,但是也称得上洞若观火了。
这两三个月里,江南各地的动作不断,他不清楚朝廷是否有所觉察,但南京六部和都察院如果说毫无觉察,他是绝对不信的,甚至很多事情就是在南京六部和都察院眼皮子下作的,还有龙禁尉呢?难道都毫不知晓?
如果知晓察悉,朝廷为什么没什么动作?
又或者朝廷对这些动作有什么其他理解,还是自己太过敏感?
翁启阳不认为是自己误解,他也相信这些情况如果眼前这一位知晓,肯定也不会无动于衷。
“大人,有些情况,我们不清楚朝廷是否了解,但大人上一次既然有吩咐,我和兄长,乃至我们洞庭商会便不能不多关注一些。”翁启阳迟疑着道:“许多情况看似寻常,但如果仔细琢磨,可能还是有些不一样。”
“嗯,翁公,你请说。”冯紫英都能猜到一些,但他需要更详细的细节。
“嗯,比如,江南今年夏粮收成算是丰收,但是仍然有不少人从湖广购入粮食囤积,以往如果江南收成不好,才会从湖广购粮,寻常情况下购粮多为通过漕运外卖,但今年北运的数量有所下滑,这还是江南丰收情况下,……”
翁启阳继续道:“这就导致湖广、江南的粮价都有不同程度上涨,相比北地粮价上涨幅度会更大,但如果等到秋粮收了之后依然如此,那么明春北地粮价会涨到一个惊人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