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不知道。”秦可卿有些纠结痛苦地摇摇头,“妾身的态度有多大意义呢?他不过就是想起了这样一出事,顺带来提醒一下罢了,实际上妾身南下不南下,对他来说无足挂齿,恐怕他也没有那么多精力来关注这些碎末小事儿吧。”
“可你却决定不南下,甚至也说服了蓉哥儿不南下?”冯紫英平静地道:“是你母亲给你的建议,那依据呢?”
“没有。”秦可卿面色更复杂,“妾身也不知道该不该信,但既然公公都南下了,也没有强求蓉哥儿一起南下,那妾身觉得也许那边儿早就有安排,或者说也没有信心,……”
听见秦可卿最后一句话,冯紫英眉峰一收然后一扬,“没有信心?”
“既然连他们自己都没有绝对信心,那如何能让别人愿意跟他们这种孤注一掷?如果都存着这种心思,那这种事情只怕还是失败的风险更大吧?”秦可卿幽幽地道:“妾身也不明白他们那些,但是妾身却知道不逼到无路可走的情况下,又有几个人能有所谓的大决心大毅力来抛弃一切去为一个虚无缥缈的愿望冒险呢?”
“就像是妾身之前,虽然内心惶恐无助,一片迷惘,也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和隐秘,但是在当能窝在这个小院里有一片不被人打扰的净土,过着平静日子时,都不愿意去挑开那背后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的薄纱,就是怕一切被打碎便再无法回到从前的安逸,……”
冯紫英忍不住有些动容了,这个女人还真有些大智慧呢,居然能把这种事情以揣摩人心的方式来做一个判断。
没错,人生来就是安于现状的,只要日子能过得去,谁又愿意去提着脑袋玩命?
但决定这些事情的往往都不是想要过好小日子的中下层百姓,而是那些贪欲无穷的野心家罢了。
义忠亲王是不甘于二十年太子最后却一无所得,牛继宗和王子腾这些人是不甘于他们这些盛极一时只手遮天的老牌武勋家族却逐渐被永隆帝边缘化,汤宾尹、顾天峻、贾敬和甄应嘉这些人是不满于原来太上皇时代江南士绅凌驾于包括北地湖广这些地方士绅之上的地位被打破,而朝廷还在源源不断的“压榨”他们的利益,每个人都有他们的不满不甘,但真正的中下层庶民百姓呢?他们既没有发言权,而无论胜败,最终战事一起,吃苦的还是他们。
所以一切该发生的还得要继续发生。
秦可卿的话显然还是有些保留的,应该是之前自己对这个女人的敷衍让对方内心也有了一些怀疑和担心,不过没想到贾蓉这厮倒是挺听这女人的话,或者是贾蓉自己就没有拿定过主意,顺水推舟就信了这个女人吧。
“蓉哥儿媳妇,你这个选择是不是也是一种冒险呢?”冯紫英沉声问道。
“是,但是却是一种两害权衡取其轻的选择。”秦可卿淡淡地回答:“来人传信就说,既然贾家和冯家关系如此密切,那就该跟着冯家做出选择,……”
冯紫英再也忍不住了,笑了起来,用有些揶揄的语气道:“这是谁啊,对我们冯家这么信任?这可有点儿让我诚惶诚恐了。”
秦可卿注视着冯紫英,“冯大爷,也许不仅仅是您一个人,也包括你背后的冯家吧。”
冯紫英面皮一紧,“这是你想的,还是带话给你的?”
秦可卿半晌没有作声,只是低垂下头,好一阵之后才悠悠地道:“妾身自己体会出来的。”
冯紫英心里一凛,自己还没那么大的能耐,再说在京中薄有名声,再说有些眼光谋略,但是要说在这种事情上有多少影响力,未免有点儿夸张了,看样子人家还是看好自己老爹啊。
冯紫英倒没有什么失落或者嫉妒的心理。
老爹代表着的冯家在大同深耕几十年,冯段两家官绅结合,称得上是大同最有势力的家族联合。
大同镇一半以上的武将都或多或少和冯家有些瓜葛,要么在大伯、二伯或者老爹麾下干过,要么就是受过冯家段家恩泽,或者就干脆是大伯、二伯和老爹一手擢拔起来的。
这些武将枝蔓攀缘,还覆盖了山西、榆林两镇,再加上老爹又在榆林干了几年,通过宁夏叛乱之后还把手伸进了西北四镇,蓟辽总督两年更是把影响力扩展到了辽东和蓟镇,可以说冯家已经是一个有着远远超过当年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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