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阴冷的声音,就像是一条毒蛇,瞬间缠住杨之拓的心脏,寸寸收紧。一时间,他的脸色都开始变得紫涨起来。
他紧张的抬起头,循声望去,却见之前一直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的佘甘,不知在什么时候直起身,目光直勾勾的盯在侧边的符云朗身上。
刚刚吹起节奏的低声戛然而止,所有的人的视线都顺着佘甘的目光,往符云朗身上看去。
“佘,佘门主,”杨之拓心虚的都有些结巴了,他赶紧上前两步,试探性的问道,“佘门主,可是这些舞姬哪做的不好,有什么不合您心意的了?”
棋如意哗啦一声扔掉手中瓜子、花生皮,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碎屑,似笑非笑的说道:“杨公子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嘛。”
杨之拓干笑了两声,有些畏怯的作揖行李,颔首说道:“杨某人哪里做的不好,小英雄但讲无妨,杨某人一定改,保证叫兄弟们都称心如意。”
实际上,他的心脏砰砰地跳的十分凶狠。
其他山贼们,并没有见过符云朗。但是棋如意与佘甘就说不好了。
这两位教会门主,向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出入滕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即便县衙之乱那一夜,由于光线问题,佘甘可能并没有看清当时的符云朗长什么样子,依照他们的本领与脾气,很可能在暗地里早就监视过符云朗。
棋如意抬起头,隔着舞池,目光冷冷的盯住杨之拓,右手侧平一抬却直直的指住了符云朗,“我们之前交代的很清楚,叫所有身材高挑的舞娘上来跳舞。现在却有两个端着酒壶跪在了旁边,这是什么意思?”
“啊?”杨之拓头上汗都下来了,暗暗攥紧了拳头,强逼着自己冷静一些,镇静一些,“她们两个是给诸位兄弟们献酒的,虽然按照惯例不会跳舞,但也算是舞蹈摆设的一部分。”
然而杨之拓还不是这个屋中最紧张,最害怕的人。最紧张,最害怕的人,还是符云朗本人。
虽然他一直有按照秘密传进来的吩咐,做了最万全的准备。但是真到换上妖娆的女装走到众人面前来,对他来说,不啻于上了情况最凶险的战阵沙场。
而对于战场来说,从来没有“准备万全“这一说法。
他只觉得头皮一阵阵的发麻,而跪坐的腿,仿佛早就失去了知觉,又冰又僵又硬,仿佛根本不是他的一样。
“摆设的一部分?”像是听到了什么非常可笑的笑话一般,棋如意仰头大笑,“杨公子真是拿我当三岁小孩一样糊弄呢。”
佘甘与其他山贼却是笑不出来,因为他们知道,这种表情对于杀人无算的小魔王来说,无疑于爆发的前兆。
杨之拓本来还想解释两句,不想一道银色的寒光突然划破凝固了的空气,朝着符云朗的方向直直而去!
杨之拓被吓得一激灵,失口惊呼了一声!
由于低着头,符云朗对于迎面而来的危险毫无察觉。
等到他感知到一阵犀利的风声越来越近时,才猛地抬头。
却不想铛的一声脆响,骤然炸开在他的睫毛之间!
高高端在他面前的银质细嘴高腰酒壶随之四分五裂,暗器一般的飞溅开来。
符云朗本能的想躲,但那酒壶碎裂的速度实在太快了,金属碎裂的声响实在太吓人了,他根本没能及时的做出任何反应,最终只能呆呆的保持着挺身抬头跪坐的姿势,一动不动。
周围的女乐师们见到此景立时惊呼一片,抱着自己的乐器起身就往外跑。
棋如意见状,欻的一下从旁边山贼腰中抽出一把大刀,脚尖轻点,整个人瞬间腾空,一下子就飞跃到了门口玄关处。
此时另一名端着酒壶托盘的舞姬已然奔到了门口,棋如意手中大刀晃晃一闪,一道吓人的血柱顿时冲天而起。
那舞姬连声尖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身首异处的栽倒在地。
其余舞姬脚步瞬间一僵,停顿了两秒之后,响起一片惨绝人寰的尖叫声!
其余山贼眼见那颗血淋沥的人头,一直骨碌碌的滚落舞池台阶,全都沁红了眼,齐刷刷的抽出了各自的兵刃刀剑!
“都给我闭嘴!“棋如意实在不耐那些能掀破房顶的尖叫声,扯着嗓子,厉声吼道,“谁再敢叫出半个音儿,我就去砍她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