萃和会都成了一些人的心灵寄托,并且不断向外扩展影响力。
身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颜钧既感到欣慰,却又忧心忡忡。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干的是什么。
甚至下一刻,就有人过来抓捕他们,他的心血也会付诸东流。
可越是如此,颜钧就卖力气。
他相信自己是对的。
“今天是我给大家伙讲得最重要的一课,因此让大家休息半天的事情。”
颜钧声音不高,娓娓道来,十分动听。
“自从董仲舒以来,尤其是朱熹理学,以天理纲常,束缚人心,桎梏百姓,将一个个大活人,变成了行走的牲畜牛马。用心歹毒,无过于此!”
“国者,非一家一姓之国,天子者,以一人之心,夺千万人之心。身居九重,而天下饿殍遍地,以君父自居,奴役子民百姓,敲骨吸髓,无所不为。君者后宫佳丽三千,多少男子无妻?役使宦官十万,而让多少男子身残?”
“天子之罪若此,世人还不醒悟吗?”
“我们要向过得安康稳妥,平安富裕,就唯有一条路,抛弃高高在上的皇帝。驱逐作威作福的官吏。废掉宦官,更不需要什么藩王贵胄……我们做自己的主人,我们不需要有人充当什么青天!”
颜钧声音越发高昂,最后更是站起身,振臂高呼。
所有的百姓都仰视着他,凝望着自己的圣贤、
有人更是不争气流出来泪水,这个男人说得太好了,把他们压抑在心中想说的话,全都讲了出来。
跟着颜先生,他们衣食无忧,吃饱穿暖,治病读书,没有官吏骚扰,没有大户欺压,每一天都笑呵呵的,简直就是神仙日子。
而这种日子,终究还是结束了。
就在颜先生讲课之时,锦衣卫已经到了,他们来了数百人,全都是甲士,封锁了周围的道路,不许逃跑。
而前来抓颜钧的人,就已经超过了一百!
“先生!”有人焦急呼喊,希望颜钧注意,甚至想他逃跑。
哪知道颜钧丝毫不为所动,他不但没有逃跑,更是向着那些锦衣卫们深深一躬。
“多谢诸位允许我说完最后的心里话,是就地正法,还是带入京城问罪,我都配合。只求你们不要为难乡亲们。”
负责领队的锦衣卫千户,忍不住摇了摇头,苦笑道:“颜先生,你明明是个聪明人,又何必自寻死路呢?”
颜钧微微一笑,“正因为我是聪明人,我才不得不说,不能不讲!他朱皇帝推行清丈,为何不先清丈他的皇宫?万间宫阙,能住多少百姓?他为什么不废了自己的内帑?每年无数金银钱帛供养。要说藩王可恶,他是天下最大的藩王,难道不该首当其冲吗?”
“颜钧!”
锦衣卫千户怒斥道:“你可知道,我们是天子亲军,奉旨抓人,你不要自己找不痛快!”
颜钧大笑,“我知道,我不会让你们为难。但我只想请教一事,尔等既然是锦衣卫,那边生生世世,都是锦衣卫,你们就没有想过,换一个身份吗?当然,你们手里有权,自然不愿意,可那些穷苦的军户,灶户,甚至是乐户……他们不是一个个大活人吗?不改能行吗?”
“不要废话!给我拿下!”
锦衣卫扑上来,颜钧将双手一背,坦然就缚。
“这是你们职责所在,我不会为难你们,当时我相信,早晚有一天,你们会想清楚的,会明白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这个天下到底应该怎么样,万千黎民,究竟该怎么活着。颜某能做这个首义之人,三生有幸。你们只管动手吧。”
……
“此人之大逆不道,简直亘古未见,尤其是妖言惑众,煽动百姓,更是罪该万死……他比刘瑾还要可恶,朕原本还想着给他个痛快,可现在看来,非要明正典刑不可了。”
朱厚熜切齿咬牙,而在他对面的王岳,依旧保持了一贯的冷静和超然。
“陛下,这其中的关键,臣在这些日子已经讲清楚了。陛下若是想杀颜钧一人,只怕还难以服众。可若是大开杀戒,杀一个血流成河,只怕多年来的成果,也会付诸东流。”
朱厚熜深深吸口气,五官狰狞,切齿咬牙。
“王岳,你这个混蛋!你他娘的将难题推给朕……朕,朕想宰了你!”
王岳翻了翻眼皮,谁让你是皇帝呢!
良久,朱厚熜才气哼哼道:“传旨,告诉锦衣卫,把那个畜生送到京城,朕要亲自问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