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师师自然应是。这毕竟是她的亲生骨肉,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她怎么会伤害自己的孩子呢?现在的情况比唐师师预料的好了几百倍,唐师师原来都愿意冒着生命危险留下孩子,何况现在?
赵承钧说完话就走了,唐师师靠在软枕上,轻轻抚摸自己的小腹,发现了新的作妖技巧。
她刚才说肚子疼是半推半就,事实证明,拿来对付赵承钧真的管用。赵承钧那样心狠手辣、睚眦必报的人,她一装不舒服,他明知是计,但还是退步了。
唐师师轻轻哼了一声,顿时志满意得,神清气爽,觉得自己前几个月受的气全部发了出来。唐师师决定了,以后如果有人给她气受,她就去气赵承钧,看谁耗得过谁。
唐师师知道赵承钧这样容忍她是因为孩子,愿意娶她也是因为孩子,但是那又如何呢?她本也不敢奢望赵承钧的喜欢。
赵承钧刚才说原本立妃时想的就是她,唐师师很感动,却不会信。这世上之事真真假假,不去探究最好。无论原本的人选是谁,最终胜出者是唐师师,那就够了。
她如何敢奢望赵承钧的真心呢?她最开始选择赵子询而不选择赵承钧,就是因为赵承钧此人无心无情,他太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了,赵子询会犹豫不舍,而赵承钧永远不会。
赵承钧和姚太后迟早有一战,这一战无论谁胜谁负,她们这些美人细作都不会有好下场。开战之日,就是她们殒命之时。
等真到了那一天,唐师师有把握靠着自己的美色,让赵子询对她网开一面,如果换成赵承钧,她就不敢了。谁知世事难料,她竟然意外怀了赵承钧的孩子。赵承钧至今膝下无子,唐师师不敢赌自己,但如果多了孩子,未尝不能博一把。
赵承钧成事之后,必然会杀了自己的女人,但是对于孩子的生母,多半会网开一面,尤其当那个孩子是他唯一的子嗣时。
唐师师很快调整了自己接下来的目标,平安生下孩子,无论男孩女孩都好。同时高强度无差别打压府里其他女人,决不能让任何人怀孕,分薄她孩子的地位。
唐师师顿时满血复活,同时,她还惊喜地发现,她当太后的人生目标又调整回来了,而且这一次,比当女官还要早退休。唐师师当然不希望赵承钧出事,但是书中剧情一一应验,唐师师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如果这一世赵承钧依然会英年早逝,那这个孩子,就是唐师师唯一的依仗。
如果是男孩,等赵子询登基时,这个孩子才三四岁,根本没法和他争皇位,赵子询就算为了面子,也会荣养他们母子。如果是公主,那就更没有威胁了。唐师师不会和徐太太争,只要能让她在深宫当个有名无实的嫡母皇太后,安度余生,衣食无忧,就够了。
唐师师这样想着,微微沉吟。看来,她还是要和赵子询打好关系,不求母子关系多么融洽,只要能维持面子情就好。下一届的宫斗冠军,也要提前笼络起来。
唐师师想着叹息,真是人生如戏,谁能知道,前几天她还在宫斗场里激情打拼,突然摇身一变就成了宫斗的评委呢。原本唐师师和卢雨霏、周舜华是竞争关系,一眨眼同事就成了婆媳,既然如此,唐师师也没必要继续防着周舜华了。
唐师师想明白之后,瞬间充满了无穷动力。不怕目标难,就怕没有目标,唐师师的太后梦又回来了!
身体状况本就和心理息息相关,唐师师想通后,精神一振,身体轻松,连胃口都变好了。她这里心情愉悦,而另外的地方,就全然相反了。
赵承钧离开蒹葭院很久,都气得不想说话。刘吉悄悄看着赵承钧脸色,试探道:“王爷,冯茜和宋太医已经处理好了。”
赵承钧淡淡嗯了一声,问:“其他事查出来了吗?”
“查出来了,端午那天确实是她下的药,那天她还安排了地痞流氓,只不过王妃吉人自有天相,幸运逃过了。这次泄露消息也全是冯茜搞得鬼,她其实还准备了后招,只不过王妃始终不肯说出是谁,阴差阳错躲过了。”
赵承钧轻嗤一声,说:“傻人有傻福。冯茜,还有那个地痞流氓,处理的干净些,不要让那些事传出去。”
“奴才明白。”刘吉说完后,略略停顿,轻声道,“王爷,世子跪在书房,等着您发落呢。”
“先让他等着吧。”赵承钧如今没有心思理会赵子询,他一条接一条,井然有序地吩咐下去,“这几天不要让她去任何地方,严格防范饮食,不假外人之手,任何入口的东西都要让人试过了再给她。奚家的事情你去敲打一二,她们识趣还好,如果不识趣,敢说一些对她不利的话,那么下手不必留情。外面的臣子暂时不要通知,等朝廷的册书下来后,再做其他打算。”
刘吉一一应是。赵承钧说了这么多,其实都是小事情,真正麻烦的,是和朝廷请封。
赵承钧都不由微微叹气,道:“这些日子你警醒些,勿要被外人钻了空子。你专心盯着她的事,上京打点的事不必管了。至于请封的折子……罢了,我亲自来写。”
立王妃不是件小事,即便赵承钧已有足够的话语权,但王妃能不能立下来,还得看京城的意思。官场水深,尤其赵承钧和姚太后关系特殊,这种事情少不得里外打点。然而这些赵承钧都可以掌控,最重要,也最难过的一关,是姚太后。
赵承钧脸色淡漠,大步走在花红柳绿、草木深深的王府,张牙舞爪的黑色蟠龙常服和身后的盛夏景致格格不入。这座府邸终于要迎来女主人了,然而能不能成,还需要赌一点运气。
赌唐师师到底是真蠢还是假蠢的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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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紫禁城。
宫闱深深,梧桐树将窗户挡得严实。一位盛装妇人站在窗前,挑着长指甲,不紧不慢地逗鹦鹉。
穿着暗红色比甲的嬷嬷小碎步从外面走来,她停在隔扇外,垂首行礼:“娘娘,礼部来信了。”
“礼部?”姚太后逗着鹦鹉的嘴,慢悠悠问,“是什么事?”
“靖地送来一封折子,是关于请封王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