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是千里送人头,礼轻情谊重啊。
唐师师眨了眨眼睛,悄悄靠近赵承钧,低声问:“今日是王太傅大寿,我却在花园里惹出了乱子。太傅如何说?可有怪罪我?”
唐师师暗搓搓试探王家的后续。王太傅德高望重,门生遍布朝野,若是赵承钧得到了王太傅的支持,助力将不可估量。赵承钧确实有兵权在手,但是夺天下、治天下,可不只是武力强就够了。
兵权,民心,朝臣,缺一不可。
赵承钧没有回答,他扶住唐师师肩膀,小心地把她放回软枕上,说:“你安心养胎,这些事不必你来操心。放心,我会安排好的,你只管把自己身体养好,早日把自己喂胖,就够了。”
唐师师噗嗤一笑,她睨了赵承钧一眼,嗔道:“谁要吃胖了?”
赵承钧笑了笑,给她拉上被子,轻声说:“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
唐师师没多想,赵承钧事务繁忙,时常要中途离开一段时间。她只以为和往常一样,没有往心里去,开开心心地点头:“嗯。”
赵承钧摸了摸唐师师的头,含笑离开寝殿。等走出主院后,他的表情一寸寸冷下来。
刘吉跟在旁边禀报:“王爷,人已经押下,您看该如何处置?”
“带到前院。”赵承钧眸光肃杀,冷冷说,“勿要脏了王妃的耳朵。”
“是。”
前院,周舜华被扭送着跪到地上。赵子询站在不远处,表情焦急又心疼:“父亲,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赵承钧在中堂坐好,不紧不慢道,“她偷偷和姚太后的内应见面,之后内应骗王妃周侧妃流产,她正好装作肚子疼。还能有什么误会?”
周舜华跪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正月底的天气,阴冷的湿气渗透衣服,慢慢钻到骨子里。周舜华感觉到肚子隐隐不舒服,她告诫自己要沉住气,尽量不卑不亢地和赵承钧说:“王爷明鉴。妾身中午不慎吃了寒性的东西,腹中突然绞痛。妾身误以为是孩子出事,这才慌了手脚。但妾身绝非故意为之,至于那个谋害王妃的内应,妾身并不认识她。她上午时来给妾身送东西,妾身以为是王府安排,才和她寒暄了两句。其余的事,妾身一概不知。”
赵子询知道周舜华肚子里有胎儿,现在才两个多月,正是脆弱的时候。地上寒气那么重,要是跪的久了,保不准会出问题。赵子询赶紧求情道:“是啊,父亲,今日之事蹊跷。那些人明显有备而来,说不定王府里这些事也是他们故布疑阵。父亲不妨再多查几天,以免中了那些人的诡计。”
赵承钧极轻地笑了一下,淡淡说:“你们以为本王没有吗?周舜华,你既然说你冤枉,那本王问你,上元节那天,你离开王府的队伍后,去了哪里?”
周舜华支吾了一声,强自镇定道:“那天人太多了,妾身被人群冲散,不小心和世子走丢了。”
赵承钧静静看着周舜华,事到如今,她还在撒谎。赵承钧失去了耐心,说:“有人看到你悄悄回了揽月楼。”
周舜华哑然,赵子询的脸色紧绷起来:“什么?”
赵承钧声音中没什么情绪,问:“你和姚太后说了什么?”
周舜华垂下眼睛,拼命地想对策,但脑子却像混入浆糊一样,霎那间一片空白。赵子询看到周舜华的表情,心中也明白了。那天,周舜华并不是走丢,她是回去和姚太后告密了。
其实赵子询也暗暗奇怪过,时间过了这么久,为什么周舜华只走了这一小段路。周舜华解释说她发现自己走丢后,不敢乱走,站在原地等他。赵子询虽然觉得可疑,但也不愿意深想。没想到,一切当真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那样。
周舜华背叛了王府,投靠了姚太后。
周舜华脑子空白,眼睁睁看着自己错过最佳辩护时间。周舜华苦涩地闭住眼,完了,这次,连赵子询都不会信她。
其实,周舜华今日所为,亦非自己所愿。她又不是傻,在姚太后起事的这天装肚子疼,怎么可能不引起靖王怀疑?
然而周舜华根本没有选择,今天快中午的时候,一个丫鬟来给她送吃食,悄悄在袖子中展示了姚太后的信物。周舜华能怎么办,她只能按照姚太后的指示,配合着丫鬟装肚子疼,让丫鬟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出府。
那个丫鬟安慰周舜华,说今天唐师师不会全须全尾地回来,故而旁人根本不会知道丫鬟和唐师师说了什么。日后问起来,周舜华就说自己只是吃坏了肚子,下人胡乱嚷嚷,误以为胎相有问题。就算日后唐师师质问,周舜华也能推脱是下人传错话了。
当然,唐师师多半不会有机会质问了。
周舜华胆战心惊地等着后续消息,结果内应的好消息没听到,反倒听说靖王抱着唐师师回府了。周舜华瞬时产生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然而不等她反应,就被靖王的人控制起来了。
周舜华被人看的紧,根本没时间给赵子询传话,所以如今赵子询也不知其中实情,就算想替周舜华辩解也找不到入口。可是无论如何,周舜华毕竟是他的女人,赵子询壮着胆子说道:“父亲,舜华可能被奸人逼迫,不得已而为之。望父亲看在她怀有身孕的份上……”
赵子询不提还好,他一提,赵承钧又想起旧账了。赵承钧的目光凉凉地从周舜华身上扫过,说:“现在正月底,周舜华腹中的胎儿该有六个月了。先前你们说月份小,看不出来,现在六个月还看不出来,恐怕根本不是怀孕吧。勾结外人,谋害王妃,再加一条撒谎成性,死不悔改,任何一条都足以将她打死。看在王妃不宜见血光的份上,本王饶你一命。刘吉,吩咐下去,将周侧妃杖责三十,小惩大诫,立刻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