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参战的士兵都很疲惫了,不少人士兵倒在帐篷里呼呼大睡起来,但那些连长营长可没有那么轻松,他们正紧张的统计着今天的战果以及损失。
一连的驻地,刚昨晚统计的雷老虎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自己的帐篷旁,习惯性的喊了声:“大个子,赶紧把机枪保养好,不要等用了才手忙脚乱。”
“大个子!”
以往熟悉的声音并没有响起,雷老虎刚想发火,这才突然想起来这位重机枪手已经在今天的战斗中阵亡,一时间不禁神情黯然。
心中一阵恍惚的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虽然在坐下的时候觉得屁股有些硌,他此时的他已经毫不在意这些。
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放嘴里准备点上,可怎么也找不到火机,就在这时只听到“叮”的一声金属脆响,一束幽兰色的火苗在眼前闪动。
雷老虎将烟点着后正要将烟移开,但来人却将手中的火机塞进了他手里。
他一抬头,却看到吕先平站在自己旁边,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打火机,“连长这是我在大个子的遗体上找到的,我知道你们平日里关系最好,留下来做个想念吧。”
摸着还有些余温的银白色的打火机,雷老虎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大个子那憨厚的笑容。
沉默了一会,来老虎这才将火机往口袋里一塞,顺便掏出一根香烟扔给了吕先平,两人坐在地上开始吞云吐雾起来。
一根烟快要抽完,雷老虎这才打破了沉静沉声道:“其实刚才死的人应该是我,大个子是替我去死的,可现在却是我活了下来,你说这世道是不是特不公平啊?”
吕先平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家连长此刻需要找个人倾诉。
雷老虎手指一弹,烟屁股瞬间不见了踪影,他长长的吐了一道烟雾,这才淡淡的说道:“我吃这碗断头饭已经十多年了,以前跟着阎长官打过西北军,也打过中央军,现在又跟着高长官打日本人。
这么多年了,和我一块吃这碗饭的兄弟死得都差不多了,但我除了最开始的时候哭过几次后来就再也没为死去的兄弟流过泪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他不待吕先平说话就自顾自的说道:“因为我刚当兵还不到三个月就参加了中原大战,记得当时我的班长被西北军打死了,我看着班长的尸体哭得不行,后来老连长教训我,说我们不过是比死去的兄弟们多活几年而已,反正用不了多久我就会下去陪他们,你小子哭得那么伤心干嘛?
咱们这些当兵的活着的都不容易,能多活几天就要多开心几天,你整天伤心这个伤心那个的你累不累啊。”
说到这里,雷老虎苦笑道:“从那以后我就很少哭了,只是看着身边熟悉的弟兄一个个离开,心里还是忍不住难受,你说我是不是太矫情啊?”
吕先平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说:“连长,这次可不一样,咱们这次打的可是日本鬼子。团座说了,等打完了鬼子,日子就好过多了,咱们就再也不用打仗了。
我可是听说了,团座家里可是有好几千亩良田呢,到时候咱们都给团座种地去,以团座的大方肯定不会亏待咱们,我听说团座家里的佃户租子只收三成呢。”
听了吕先平的话,雷老虎忍不住哑然失笑,“小山东,你小子还真是天生种地的命啊。”
吕先平摸着脑袋也嘿嘿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