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万吴氏才把目光从许昭脸上移开,还是木着脸,见不到女儿,万吴氏是舍不得给这女婿好脸。这几年里,且不管药材补品稀罕物件,商队给万家捎带了不少,万吴氏也是相信女儿过的很好,远离了这公婆该是不受气了,见不到女儿,做娘的终究是不放心。
出了万家大门,天色还早,许昭特意饶了一圈,从大山两口子的铺子前走过,只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一个肥胖的妇人。如今大山两口子已经是老板,不仅有成衣铺,还经营着一个南疆杂货铺,小伙计进进出出的恭送着客人,门前马车软轿停的满满的。
回程,只能骑马,许老爷把那二百护卫给了许昭,又派了五十家丁护送。
万青这一生从未如此清闲,内院里有陈姑姑把持着,外面的产业有赵边打理,万青这位少夫人总算是彻底的享受着这富贵惬意的日子。清晨起床梳洗打扮,一碗补汤,一壶好茶,金宝银宝带着千金请了安就走,只有那会爬的小丫头在万青眼皮子底下晃悠,这小丫头离不得奶娘半步,且不管谁哄着,只要看不到奶娘,定要扯着嗓子哇哇大哭,气急了,还要伸出小手打到丫头们的脸上,这个嚣张跋扈的总兵府小姐实在让万青头疼,都说母女连心,万青倒是把心系到了这宝贝女儿身上,奈何这位总兵府小姐这小心眼里压根就没有娘亲。
一连几日,不管万青怎么哄,这总兵府小姐就是不肯给亲娘面子。
万青索性放下心来,睁开眼,就琢磨穿什么衣裳戴什么首饰,这脸上涂些什么。每次看到镜子里的人,都是不忍细睹,面色蜡黄,眼底皱纹横生,白发刺眼,就这么老了。于婆婆一直给万青做养颜汤,安慰万青说,“夫人怎会老,还是那般模样。”
万青想破了脑袋列出了一个单子,银耳汁,文火熬制一个时辰,滤出汁水装入瓷瓶中,睡前敷面。香油珍珠粉醋混合敷面。那木皂更是要细细的用了,在身上脸上停留一刻钟,还要小丫头轻轻按摩。就是如此精心,每日燕窝灵芝人参的用着,万青这脸上还是暗黄着。终究是毁了底子,女人啊,最是熬不过时光。
府里曾经有鹿胎,万青最怕这方子,往年都是给了琳儿姨娘,今年,这鹿胎也被于婆婆熬制了出来,万青每日里吃上一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如今,但凡是对身子好的,万青是荤腥不忌了。
映月进府,给万青带来了一身衣裳,说是那海外国家的衣裳。映月神神秘秘的,话还未说完,先红了脸,这些衣服都是丁铁牛带回来的,说出来确实羞人,何况这衣裳很是特殊。
万青懒洋洋的打开包袱,原来是一条裙子,还有一套内衣,却是胸衣。万青当即大笑了出来,这丁铁牛倒是个好玩的,一个大男人漂洋过海给妻子带这么诱惑的衣裳回来,怪不得映月先红了脸。夫妻之间,本该是如此吧。这内衣确实很好,万青大大方方的让针线好的小丫头把这胸衣拆了学着做。万青已经二十九了,胸前那二两肉已经悄悄垂了下来,这一场大病,自己都不敢看,这胸衣却也正是万青所需。
田家两口子送进来两箱料子,都是南边新织造的花色,万青这些日子里,一心扑在了衣服首饰上,这些料子,倒是正衬了万青的心思,烟色素段绣上红梅,万青画了样子,这红梅定要顺着领子伸展开来,肩头正是一片妖娆,枝干就沉在腰间撑着这腰板,人啊,最怕的是直不起腰来。领子用金线细细密密的绣了万字纹。一匹墨绿的料子,万青让丫头们做了夹棉的小袄,肩头胸前绣上牡丹,叶子隐在腰间,裙子要八瓣的,只需在裙角绣上牡丹的叶子。陈姑姑和于婆婆都是笑着。
作者有话要说:眼见进了腊月,海口连下了三场雪,总兵府的小姐总算是认识了亲娘,咿咿呀呀的挥着小手拽万青头上的叉子珠花,母女两亲热一阵儿,万青就落个披头散发。千金对这飞扬跋扈的妹妹很是不满,每日都要问金宝银宝,“爹爹何时回来。”
金宝银宝一边练剑一边说,“快了。”两个人故意镇落了树上的积雪,落的千金一头一脸。
丢丢躲着千金身子后面,歪着脑袋冲着金宝银宝汪汪叫,如此护主,只有丢丢才做得出。红袅懒散的趴在雪地里,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两只狐狸眼看着丢丢满是不屑。
咕咕噜噜这几天每日都回来扬威耀武,由此看来,许昭离这海口怕是不远了,怕是三五日就能回来。
万青这一次不敢给女儿起名字,问了金宝银宝,这小哥俩斜眼看了一眼妹妹,谦虚的说,“娘亲,还是等爹爹回来给妹妹取名字吧。”千金在哥哥身前,歪着脑袋说,“恩,妹妹才不会像我们这么孝顺听话。”金宝银宝听了这话,一人一把放在弟弟的肩膀上,异口同声的说,“千金长大了。”
万青怀里的抱着的小女儿正拉扯着亲娘的耳坠,扯的万青咬牙吸气,这小丫头倒是呵呵呵笑的清脆。
金宝银宝和千金纷纷转身,到了门外才说,“娘亲,我们去练字。”实在不忍心看这小妹妹如此放肆。
腊月初八,总兵府的腊八粥熬了出来,今年的腊八粥用了燕窝鱼翅红枣红豆,大厨房里整整熬了一天,满院子都是这腊八粥的浓香。琳儿姨娘离这厨房最近,闻到这浓香,发了一上午的颠狂,高声尖叫着,“本夫人要燕窝。参汤。”
守门的婆子摇了摇头,低声念叨,“怕是真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