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一同看向荧幕。
“所以找到它了吗?”
宇航员摇摇头,“还没有,以太浓度的上升,也遮蔽了它。”
贝尔芬格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随着以太浓度的上升,它只会变得越来越隐秘。”
“别担心,我们不是还有另一个办法找到它吗?”
宇航员轻声道,“彻底击败其他的血亲,夺走他们的权柄。”
贝尔芬格沉默了一会,他说道,“你是在开玩笑吗?如果这种办法能解决问题,我们为什么还要争这么久?”
魔鬼们的纷争看似疯狂,但一直保持着一种极为克制的状态,他们允许赢家的存在,但绝不会允许一个足以碾压其他魔鬼的魔鬼之王出现,一旦有这样的征兆,其他魔鬼就会群起而攻之,避免任何人打破这脆弱的平衡。
“如果这种办法可以的话,圣城之陨时,你和所罗门王又为什么会一败涂地呢?”
贝尔芬格低声道,他收起了玩乐的心态,神情严肃认真了起来。
和宇航员的合作,以及计划的一步步实现,令贝尔芬格有些过于松懈了,浑然忘却了几十年前,宇航员究竟险些搞出了什么样的乱子。
“你试图创造一位受冕者打破平衡,击败所有的选中者,令你自己成为最后的赢家,最后的魔鬼之王……你也看到了你的结局,焦土与毁灭,现在你想再一次打破平衡吗?”
“受冕者?魔鬼之王?有意思……”
宇航员没有直接回答贝尔芬格的问题,只是随意地笑了笑,仿佛贝尔芬格刚刚讲述了一个有趣的笑话。
贝尔芬格强调道,“平衡必须被维系。”
“我知道了。”
宇航员转过头,金色的镜面倒映着贝尔芬格那飞速变化、万千的面容。
“我们各自承担着不同的原罪,但重要的是力量,而不是支配力量的意志,”贝尔芬格低声道,“你也不想被取代吧?”
宇航员没有接起贝尔芬格的话,反而是说起了别的。
“我们身负不同的原罪,看似有着巨大的差异,但其实我们都有着相同的共性,那便是对消逝的恐惧。”
宇航员仰起头,看向那颗蔚蓝澄净的星球。
“过往的岁月里,哪怕我们有那么一点点的勇气,去摧毁彼此之间制衡的平衡,角逐出一位真正的魔鬼之王,这场纷争也就不必延续到现在了。”
宇航员摇摇头,“很遗憾,至今我们仍未达成这样的共识。”
贝尔芬格沉默不语,他转而看向闹钟,就在贝尔芬格注视到闹钟的那一刻,纤细的秒针向前推进了一格。
预计中的末日向前迈步。
……
耐萨尼尔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快再次返回颠倒厅堂中,他于黑暗里再次直面起了庞大的众者,这一次耐萨尼尔没有丝毫的敬畏,而是对着黑暗大吼。
“锡林拥有和伯洛戈一样的力量,一样的加护!”
耐萨尼尔高声道,众者则诡异地保持沉默,四张面具没有丝毫的变化,所有的虚拟人格都处于沉睡之中。
“回答我,众者。”
耐萨尼尔强忍住哀痛与愤恨,“我们一直弄不清楚锡林是如何崛起的,又为何要突然入侵秩序局。
现在一切都清晰了起来,在他的背后站着一头魔鬼,一头名为利维坦的魔鬼!”
利维坦的加护,耐萨尼尔只在书中读到过,文字与现实之间相差甚远,所以与锡林的战斗中,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可如今当近距离亲眼目睹这一力量后,所有的线索都被串联在了一起,记忆也就此衔接,拼凑起残酷的真相。
“是他指使了锡林这样做,而现在他又派来了他的选中者,伯洛戈·拉撒路。”
耐萨尼尔越是思考,越是感到恐惧,作为一名荣光者,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我们居然把伯洛戈纳入为了组员……”
耐萨尼尔的声音颤抖了起来,他憎恨魔鬼的力量,却不痛恨伯洛戈,他知道伯洛戈也是苦痛的牺牲品。
如果伯洛戈知道内情,他绝不会一脸蠢样地向自己展示这股力量。
这还不是思绪的结束,正如耐萨尼尔说的那样,如果是魔鬼给予了锡林所有的帮助,那么备受怀疑的强权霸主之力呢?
那可怕的、远超人类认知的炼金矩阵,是否也是来自魔鬼的礼物呢?
为什么自锡林之后,国王秘剑就再也没有这等炼金矩阵出现了呢?
为什么受到放逐的第二席派系,能拥有研发这样炼金矩阵的力量呢?
是魔鬼。
魔鬼填补上故事所缺失的所有逻辑。
现在这份礼物被交到了伯洛戈的手中,意识到这样的可能时,耐萨尼尔眼前的伯洛戈变了,他变成了另一个熟悉的身影。
锡林·科加德尔。
仿佛锡林就坐在自己眼前一般,他身上沾满自己同僚的血,还冲着自己哈哈大笑。
耐萨尼尔想起伯洛戈成功植入炼金矩阵后,升华炉芯的欢喜鼓舞,他们说秩序局拥有了自己的霸主。
没错,他们确实拥有了另一个霸主,各种意义上都是如此。
锡林夺走了耐萨尼尔太多珍贵的东西了,他憎恨那个男人,连同他背后的魔鬼一并憎恨,有那么一瞬间耐萨尼尔甚至想出手杀死伯洛戈。
他放弃了。
并不是耐萨尼尔拥有仁慈,而是他意识到这样的举动毫无意义。
伯洛戈是不死的。
有什么比一个不死的霸主更令人绝望的呢?
耐萨尼尔目光垂落在地上,缓慢地上移,最终落在了众者的身上,主干之上的第一张、由齿轮与黄铜构成的面具。
秩序局初代局长,艾伯特·阿尔弗雷多,是他谋划了这一切。
是他下令收容了伯洛戈,许多年后,又是由他构建的众者,下令释放伯洛戈。
一切是如此巧妙。
再联想到锡林那冒进的袭击,他本有更高明的方式击溃秩序局的,却要用这种自杀的方式进攻。
会不会是锡林故意的呢?
这样的想法在耐萨尼尔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出于某种原因,锡林“莽撞”深陷敌营、战死,只为了将这份炼金矩阵保存下来,以待未来转交给伯洛戈……
所有的礼物皆有代价,会不会是魔鬼赐予了锡林崛起,又令他走向了毁灭。
每个人都是一枚无足轻重的棋子。
符合逻辑,足以打消任何人的猜忌,以将真正的目的藏在阴影里。
绝不会有人猜到锡林的战死是为了这样的目的,没有任何人能猜到。
就连魔鬼也是如此。
耐萨尼尔凝视着代表初代局长的面具,面具上的齿轮相互咬合,正如过往岁月中发生的这一连串事件一样,它们如齿轮般一环扣着一环,精密、交错、运作,直到将某台宏伟的机器发动。
耳边传来机械轰鸣的幻听,耐萨尼尔知道,那台罪恶的机器已经开动了起来。
“如果……如果这一切都是阴谋的一部分,”耐萨尼尔喃喃道,“那我们的牺牲又算是什么呢?”
血腥的秘密战争只是一场作秀,一场为了掩盖真正目的的装腔作势。
耐萨尼尔想起了她,她当时是否知道这样的计划呢?如果她知道的话,她又该是以何种的心情迎接死亡呢?
强烈的情绪在身体里横冲直撞,乃至令耐萨尼尔产生了生理反应,胃部翻江倒海,心脏传来隐隐的锐痛,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过了,按理说以太化的躯体应当完全阻断这样的异感才对。
仰起头,耐萨尼尔所祈求的神明终于予以回应。
血肉的躯壳展开,一片猩红之中,她的身影出现了,与此同时那四张排列起来的面具也在此时展开,枝条之上所延伸的无数面具也泛起了微光。
像是有千万人向耐萨尼尔低语般。
他们一同说道。
“条例一,团结。”